长恨水

龙祖抱着芳菲入府，竟看到久违的大哥在府中赏花。

“大哥，大半年未见。父亲母亲可是时常念叨你。”龙祖笑着说道。

嬴尘点头：“听说二弟现如今不在太医院当值，倒是在外开了家医馆。”

龙祖嗯了一声：“是。”

嬴尘看着芳菲小手捏着糖葫芦，眉头一皱：“怎么，妹妹见了我，倒这般没规矩？连声大哥，都不愿意喊了？”

芳菲看到嬴尘，反倒把脸往龙祖怀里埋。

龙祖小声劝着：“芳菲，快叫大哥。听话。”

芳菲不肯，头埋得更深了。

龙祖无奈，怎么劝也不听。嬴尘冷哼一声：“二弟，她既不肯，就不必了。”

龙祖叹了一口气：“大哥，妹妹就是认生。不说了，屋内准备了大哥最爱喝的茶，咱们过去品茗如何？”

“走吧。”嬴尘瞥了一眼埋在龙祖怀里的小妞，不可救药。

龙祖将芳菲放下，任其在院内玩耍。

这会子，她正一通乱跑，来到宰相的书房。看到书桌上摆了一个印章，瞧着好玩，便慢悠悠地爬上椅子，两只小手撑着桌面，拿起了西西方方的印章。

她一通乱印，随即从红椅上下来。偌大的书房，摆设陈列。她看了眼书柜旁边一红棕色的檀木柜，用蛮力将柜子挪开，把印章藏了进去。

正挪了柜门回去，一回头，芳菲就看到大哥进来。她一害怕，竟不小心，额头磕到了柜角。

额前破皮的位置，慢慢渗出了鲜红的血。嬴尘看她哆哆嗦嗦躲在角落，又看她将小手往后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厉声询问：“你在这做什么？”

见芳菲不肯回话，在角落里畏畏缩缩。他气不打一出来：“快说。”

芳菲呜呜地哭出了声，龙祖寻声而至。将芳菲抱起：“怎么啦这是？哟，你这还擦破皮？快跟二哥回去。”

“你是不是藏了东西？快拿出来！”嬴尘眼尖，瞧着这孩子动作有些不寻常，不肯放龙祖离开书房。

龙祖只好哄她：“快告诉大哥，你是不是藏了东西？有没有？”

芳菲低着头。嬴尘看不下去，将芳菲从二弟手中扯了回去。

“你说不说？”

看着这张凶狠的面孔，芳菲既害怕又惶恐。她挣扎着要下来，反倒被嬴尘牢牢摁住。看芳菲这模样，龙祖只好劝着：

“好妹妹，你有没有藏东西，跟哥哥说好不好？”

芳菲手脚挣脱不开，反倒脾气上来，把嬴尘的右手给咬了一口。

这一咬，嬴尘只好撒开她。怒气冲冲地瞪着芳菲。

龙祖倒是被吓着了，这大哥在家里何曾被这样对待？身为宰相的父亲，有时做得不到位的，都得被他这大儿子数落一番。母亲有什么事情，都是和大哥商议，不曾有半分逼迫。家里财政大权也被大哥所掌握，他在外面经商了得，在家里说得上话。这下好了，芳菲可是彻底把大财主给得罪了。

龙祖赶紧把芳菲护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连连致歉：“大哥别生气。芳菲还小不懂事，我等会亲自教育她。”

嬴尘转而把矛头对准二弟：“二弟，你问她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我看她鬼鬼祟祟，你要说她没偷东西，我绝不相信。今儿不交代清楚，谁都不许出去。”

龙祖只好将芳菲放下，蹲下来将芳菲的眼泪擦干：“告诉二哥哥好不好。”

芳菲一张小脸都哭花了，她看着二哥叹气的模样，指引他将小小的红木檀柜子挪开。

龙祖搬开柜门一看，原是父亲的印章。他松了口气，转身询问：

“妹妹，你藏这东西作甚？”

芳菲不肯答话，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龙祖将印章放回桌面，将妹妹抱起，向大哥说道：“大哥，妹妹就是贪玩。我等会回去好好教育。不会有下次。您这伤，我等会拿药膏过来可否？”

嬴尘哼了一声，冷俊的脸上写了“不满”两个字，他看了眼手上的伤，转身就走。

龙祖捏了下芳菲的鼻子：“你呀，二哥哥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了。你怎么能藏父亲的印章呢？唉，大哥哥本就对你不甚友好，你这不是让他拿捏着你的错处嘛。不许有下次了，听到没有？”

芳菲两只小手擦着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龙祖。

龙祖头疼，将孩子抱回屋里，问起缘由。芳菲才告诉他，他不止藏了父亲的印章。他还将王上赐的玉佩，也藏在了自己屋内各大小角落。她只是喜欢藏东西，并不晓得有些东西不能藏。

自此事后，嬴尘便找了两个嬷嬷到府中，专门来教芳菲规矩。吃喝坐立，行礼问安。一应礼法均得好生教学。

芳菲的性子，本就被勉之带得无法无天，又因这般年纪爱玩，不肯听训。总像只兔子一样乱跑，追得两个嬷嬷腰都快累断了。

这天，芳菲如往常一样，一找机会就偷溜出了院子。跑着跑着，还不忘回头看看嬷嬷跟上来没有。说巧不巧，这回头一不注意，竟撞上了在前头散步的大哥。

嬴尘低头瞧着芳菲，她正摸着额头摩擦。嬴尘蹲下身将芳菲抓住：“不好好学规矩，要去哪？”

芳菲不肯被摆弄，两只小脚一首乱蹬。嬴尘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抓起来摆到嬷嬷面前：“小姐要是再不听话到处乱跑，惹出是非。你们也别回去了。”

两个嬷嬷赶紧将芳菲抱回：“是，大公子。”

芳菲只好乖乖束手就擒。这大哥个子威猛，又一副英气逼人的模样，让人见了就倒吸一口凉气。

芳菲从吃饭、走路、行礼等各式礼仪学得通透，倒是让嬷嬷松了口气。这孩子年纪不大，学东西倒挺快，再加上本就机灵聪慧，教起来不至于太费神。

学成三月后，芳菲如往常一样，和勉之一同偷溜到厅堂看热闹。只见一位身着蓝袍的长者带了个孩童入内。

勉之悄悄地告诉芳菲：“妹妹，这人我认识。他是我们的远房堂叔。旁边那个是堂弟。他可是孩子王，最喜欢抢东西了。我们快回去把东西藏好。”

正说着，勉之便拉着妹妹，回到屋内藏玩偶去了。

刚藏好没多久，就看到孩子王也来到了院里。

勉之挡在芳菲前面，昂首挺胸：“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