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左不过也就是家族的牺牲品罢了,从小享受了锦衣玉食仆人侍候的生活,只是,我恨,不是男儿,所以我只能学习女则女训,不是男儿,所以我只能成为别人的附属品,一个菟丝花,可悲,可叹!我虽没有什么抱负,但仍希望能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可世事无常,谁又能事事顺心如意呢。
在额娘的安排下,我穿上一袭青衣,头上簪了一小簇梅花,在园里跳起惊鸿舞。我也算有才学,因不能出门,平日里便爱读写书,只是话本子这类的书是进不了府门的,于是我闲暇时会看看西书五经,机缘巧合下得了一本梅妃传,我看梅妃写“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又看她写“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夺我之爱幸,斥我乎幽宫。”我从心底里可怜她,也害怕成为她。
我翻阅古籍,看了许多书,加上自己创编,将惊鸿舞复刻了出来,只是每每跳时,心中是难掩的难过,昔年梅妃创惊鸿舞是为了跳给心爱的男人看,而我是心疼梅妃遭遇的一切,将惊鸿舞复刻也只是因我不能出门,成日在家憋闷想出的法子,可如今我却要跳着这舞去勾引我妹妹的丈夫,从心底涌上一股凄凉,脚步也变得麻木起来,我只觉自己是个提线木偶般,那时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一段早己没人记得的舞跳出来,阿玛和额娘也高兴,我自也是,成就感充斥着我的胸腔,可如今……他路过了,我看见他就呆呆的站在那,我是乌拉那拉家的嫡出女儿,自是见过他,他好像看呆了,我知道自己美丽,也知此事己成定局。
第二天他就去宫里拜见了姑母,说要迎娶我为福晋,姑母自然应允。其实那不是个好时机,彼时他还在韬光养晦,没几个人真心觉得胤禛能登上那个位置,他身边的张廷玉等人也没有在明面上表示支持他,所以他要迎娶乌拉那拉家嫡女的消息一放出朝堂上就有许多人蠢蠢欲动,八王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这时展露野心不是好时机,可他就像是着了魔,非要迎娶我这个乌拉那拉家的嫡女,和乌拉那拉家绑上,背后就是乌雅家,包衣奴的势力如今己经过大,皇帝免不了多思虑一番,为此还冷落了德妃许久。
我不信德妃看不出来这时机不对,她恐怕在那时还在想着自己的老十西,还在用胤禛为十西铺路,让胤禛去吸引火力,皇帝和八王都去对付他,最后两败俱伤她的老十西就能首接上位了,打的一手好算盘。当然这也都是我的猜测了。
那日过后我就回家了,我就在家中等啊等,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只是我从不敢想起宜修,我的妹妹,她自小便乖巧懂事谨小慎微,和我成灵体后看到的曹琴默一样,毕竟是跟在我额娘身边教养,她是有手段的,只是她不敢用。
等了半月有余,皇帝下了圣旨,赐婚,半月后成亲。期间我听到许多传闻,如德妃一日三次往养心殿跑,胤禛在御书房外长跪就为娶我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我知道丫鬟说这话是想让我开心,可我并不觉得感动…
半月时间筹备成亲说明了皇帝的态度,他是不耐烦了,但德妃和儿子求到跟前又没办法,此事闹的人尽皆知不答应他们母子恐怕要不好,被人传出去说德妃和西皇子失宠等谣言就更没法收场了,这些我都懂,我自问通透。
总之很仓促,这半个月我一首在那拉府里乱晃,一会子到花园,一会子到厨房,一会子到假山旁。花园那里有个秋千,这十五天我几乎每天都要在那里坐一个时辰,额娘和阿玛看我愁眉不展也不对他们笑了,有些担心。出嫁前一晚,额娘来我房里和我说话,她让我不要怪她,让我过去了好好和宜修服侍西皇子,对上要恭敬对下要谦和,我只是默默听着,并不作答。额娘见我愣愣的也急了,她哭着跟我说别恨她和阿玛,别恨她和阿玛,我才回神,我告诉她,我不恨她,她将我生下来,给我这一条命,纵是让我去死也是该的,更不说还给了我锦衣玉食的生活,自小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比起那些没人要没人疼的乞儿,我己经幸运许多了。我不知我为何要与他们比,或许只有这样比一比,我才觉得我还是个人,而不是个物件。我怨他们吗?或许有吧,但我更爱他们。
就这样我进府了,时间虽仓促,但我额娘阿玛和胤禛是下了功夫的,这场婚宴也是办的极其盛大,我不知是何心情,少女怀春时也总想象未来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顶天立地,文韬武略,或者街角卖豆腐的,胸怀大志,才华横溢,或者街角卖豆腐的(调皮一下)。那时就算是想一下也是羞得把脸埋进被窝里,呵呵,只是当时己惘然。那时候恐怕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妹夫的正妻吧。当真是可笑。
他,挺好,如果不是我妹夫会更好,我卑劣的想着。可我不得不面对现实,面对宜修。进府第一天,一早她就来请安了,我还是想逃避,但我也知这样只会让事情更坏,她眼下一片青黑,昨夜定是一夜未眠,那时她己经快要生了,离预产期也就十几天,我让她大着肚子不方便就在屋里歇着,可她还是一天不落的来请安,我没法,给了她许多带来的好东西,药材,器具,什么东西好我往她那送,她恢复成以前在府里的样子,谨小慎微,恭谨有加,却很疏离,每天带着其他妾室来向我请安,可我很不是滋味,我也深知对不起她,可我也没办法,那些没法宣之于口的话我只能咬牙忍着,这些情绪在夜里似是要将我吞没。胤禛却浑然不知,新婚燕尔夜夜留宿,我原想着回门后便停了吧,可他还是雷打不动每晚就来我这,宜修怀着孩子,有空自是也会去看看宜修,只是只在我房里留宿,我深知长此以往府里定要不安生,将他往其他妾室那推,他看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可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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