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后面慢悠悠的说道：“眼见快晌午，朕就不回勤政殿了，去你那里用餐，如何？”
他的话虽然是询问，但却带着一种不可置夺的霸道，佟毓婉脚步一顿，讪讪笑着转过脑袋。
“呵呵……”
求之不得，正好回去可以把那几个见恩宠下菜的奴才收拾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个岔路口，皇帝站在路口，回头看向身后的佟毓婉，似乎在等她。
但佟毓婉却看出了端倪，皇上似乎不知道清心苑的方向，不知该往哪边走，才停下脚步的。
她没有说破，而是主动跑到皇帝前面带路。
一边走一边回头，兴致勃勃的聊着：“皇上，清心苑清净远人，嫔妾住了这些天，您是第一个到访的。”
看着道路两旁的树木，尽头有一座荒废己久的宫苑，想必那就是清心苑，这位置就连皇帝也感叹。
“嗯，确实清净。”
王德见状，笑呵呵的对着小溪说道：“…呵呵，你家主子要苦尽甘来了。”
小溪不懂，反正应该是好事，她憨憨地跟着笑笑，没有说话。
清心苑
宫门口，两扇门虚掩着，院子里传来声音。
“你说，周霆琛今日还能不能完整的回来？”
“呵～回来？她昨天为着个镯子，就能一天不吃饭，就她那个衰样儿，怎么可能从钟粹宫完整回来！”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伺候她这样的主子。”
“你怎么不说你喜欢好欺负的人呢！”
“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皇帝转头看向身边的佟毓婉，想不到，她竟过的如此艰难。
她红扑扑的脸颊，配上她柔若无骨的身姿，看的皇帝呼吸一紧，立即错开眼神。
里面的人继续大口朵颐，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今天的菜太咸了，帮忙盛碗汤……”
“就咱们可怜，给分派到这个废物宫里，到现在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那些人哪里肯用心做饭，菜不是咸了，就是没放盐，你丫有的吃就不错了。”
“也是，但凡有点门路的，都跑了，就剩咱们三个……”
那名宫女的话还没说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玉镯子。
“你们说这个值钱吗？送给骞姑姑，能不能让我去楚婕妤身边伺候？”
透着虚掩的门缝，佟毓婉看着那个玉镯，瞬间红了眼眶，仿佛是原主的情绪带动了她的情绪。
那个玉镯是唯一疼爱原身的祖母送给她的，她一向不舍的戴，锁在箱子里，昨天发现丢失，原身哭了好久。
也许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佟毓婉心里感叹，不过如今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如今身体己经完全换了芯子，也该帮原主拿回失去的镯子，还有荣宠……
嘭的一声
她双眼微红，带着怒气双手推开门缝，不顾形象的冲了进去。
“小主！您回来了？”拿着玉镯的宫女看见佟毓婉，立刻心虚的把手藏在背后。
佟毓婉微红的双眼也变得通红，透着一丝杀意，一字一句地说道：“还！给！我！”
那名宫女被她的气势吓住了，刚想把手镯拿出开，就被另一个宫女按住。
“你怕她做什么？她怎么证明镯子是——”
宫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站在门边的男人，吓得她赶紧跪了磕头。
正在吃饭的太监看到皇上，吓得摔了手里的饭碗，身体先与大脑做出反应，跪下满是碎片的地上也不敢叫痛。
眼见皇帝一步步靠近，佟毓婉甚至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啪～
佟毓婉抢过手镯，对着那名宫女的脸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那力道震得她整个手掌又痛又麻。
原来对着厌恶的人甩巴掌这么爽，胸腔的怨气，都在这一巴掌之后消散了不少。
那宫女被她打懵了，甩了甩有些迷糊的脑袋，才稳住身形，连下跪都忘记了。
手镯的材料并不是上等玉石，做工也不算多精细，可佟毓婉却像是对待宝贝一般小心轻柔。
她轻轻抚摸着手镯，恼怒的表情逐渐柔和，眼底流露出怀念。
这一幕落在皇帝眼里，那个镯子一定对她很重要吧！
不等皇帝发话，王德就让人把那三人带出去。
“等等…”
佟毓婉走到之前拦着不让还手镯的宫女面前，伸手又是一巴掌。
然后走着其他两人面前，手也没闲着，啪啪发泄着这段时间的委屈。
“让你偷我的首饰，让你在我的被子上倒水，让你给我吃剩饭，让你背地里骂我……”
一字一句，无不透露着心酸。
打完人，佟毓婉抬头看着天空，背对着皇帝，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掉下来。
这一幕，就连见惯了后宫弱肉强食的王德，都有些动容。
皇帝摆摆手，让他把人带下去。
看着眼前的女孩正值青春年华，皇帝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愧疚之意。
若是没有入宫，以她的家世，至少也能嫁入商户之家做正妻，不至于这般受苦。
皇帝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不去打扰她，慢慢等她冷静下来。
等己经收拾好情绪，佟毓婉浅浅一笑，笑眼中闪着泪花点点。
这一笑，仿佛冬日的暖阳，夏日的冰凉，深深的印在皇帝的心里。
见皇上看着自己没有说话，她慢慢低头，双手不安的捏着袖口，说道：“嫔妾失仪，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上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没事了，以后朕来保护你，别怕。”
趴在皇上胸口的佟毓婉，脸上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看来这个皇帝，还是很好拿捏的……
进入房间，扑面而来一股子霉味，皇帝拿出手帕，轻轻掩住口鼻，随便扫视了两眼。
房间里一贫如洗，唯一值钱的，恐怕就是梳妆台上那几件首饰了。
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他都不能相信，后宫里，居然会有如此荒凉的宫殿，还是嫔妃居住的地方。
坐到凳子上，面对这样的环境，皇帝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可后悔入宫？”
这句话看似说者无心，其实暗藏陷阱，佟毓婉的思绪在脑海中快速翻阅，企图快速找到合适的答案。
若是自己说实话，表示后悔，就代表自己怨恨皇帝，不满后宫生活。
可若是说不后悔，着实太虚伪，哪有人在在遭受了这么多屈后还能侃侃而谈，自己不后悔。
究竟该怎么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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