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的回答太笃定，所以花花的眼神，就有些飘忽：“是你也会点那个灯？还是那个灯知道你受了委屈，就……”
知道她又要开始把老迷信挂在嘴上，丑丫从泥地上扯一把野菜扔过来：“赶紧挖吧。”
要遵守与娘亲的约定，也不想被想成妖妇二代，丑丫真的是很为难。
然而，丑丫越是不正面回答，花花就越是猜想的离谱。
甚至，她立马联想到：“丑丫家炕上躺着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她娘亲要借尸还魂！所以丑丫摸黑顶雨的独自上山，不找村里人帮着她给她娘亲下葬。对，一定是她娘要换皮囊，不能让人知道！”
想到这里，花花顿时有种参透天机的自豪，但她没有再找丑丫追问。
因为，她奶奶曾说：“丑丫娘大慈大悲，不是菩萨转世，就是仙子下凡。丑丫不肯说的那些都是天机，不可随意向凡人泄露。她要是不主动告诉你，你可别总逼着人家问啊！”
单纯善良的花花，想到丑丫不在家陪着娘亲的化身，还来陪着她挖野菜，感动之余有些不忍：“丑丫，咱回去吧！你家里还躺着病人，万一醒了身边没人照顾可怎么行。”
丑丫竹篓里藏的车前草也差不多够用了，听花花如此说，朝身旁的的大树上蹭蹭鞋上的烂泥：“行啊，你先到那大树地下等我，我去去就来！”
“哎！你去吧！”花花也不问丑丫要干嘛去，拎着竹篓到树下等着。
不一会，丑丫满腿稀泥的从树丛里出来，神秘兮兮的护着衣襟里包着的东西：“就是你二婶不给你吃饭，咱们也不怕！咱们有比野菜团子更好吃的东西！”
花花眼睛一亮：“是啥？”
丑丫嘿嘿得意一笑，将衣襟里兜着的几大串山葡萄，亮在花花眼前。
经过秋雨的洗礼之后，山葡萄的颗粒更加饱满晶莹，花花惊喜的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这附近有山葡萄，还这么多？”
丑丫没有回答花花的问题，随手揪一颗最大的葡萄塞在她嘴里：“快吃，这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再不摘了吃就留不住了！”
八月的山葡萄格外的甜，花花舍不得吐皮，要不是丑丫伸手攒着葡萄籽，她可能连葡萄籽都会一起吃下去。
丑丫见花花吃的高兴，自己心里也畅快许多，笑盈盈的把最好的一串全给她吃，又将余下的葡萄全放进她的竹篓：“这些你都带回去吧，到吃饭的时候再拿出来，你二婶嘴馋，见了这个一定喜欢。她有了解馋的宝贝，就不好不让你吃饭……”
花花囫囵咽下嘴里的东西，倔强的一扬脸：“不，我就是吃不完扔粪坑里，我都不给她！要给，我也留着给我奶奶吃！”
“哎呀！你跟她犯拧巴，最后吃亏的不是你自己？你就当她是头瘸腿倔驴，顺毛捋顺着来就得了！再说，你不吃饭到顶得住，你奶奶能行吗？”
丑丫早习惯了花花的倔脾气，不等她再拒绝，就己经把剩下的葡萄都装到花花的竹篓：“你留在这里吃苦为的是啥？不就是心疼奶奶吗？这些东西哄了二婶高兴，也就能多给你奶奶吃两口热乎的，这道理我不说你也懂的，对不？”
“我懂！”花花提了提竹篓，无限悲伤的望着远方的山峦：“就是懂，才难受。你说，我二婶刻薄的都那样了，我奶奶怎么就能忍着不吭声呢？每回我爹娘回来，她还陪着我二婶演戏，装的多么和睦安逸。她说，这是不想让我爹娘操心家里的闲事，其实，还不是偏心向着我二叔一家吗？”
拿出最大的一串葡萄放回丑丫的竹篓，花花纤弱的小手很是优美的扶在耳边发梢：“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皇帝爱长子，百姓疼老幺。我爹这个傻老大，白费着力气养活一大家子人，临了了你看看，这家业一定是轮不上半分的！也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想的，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干嘛都便宜这些白羊狼，早就该分家！”
“哎呀！这些都是他们大人的事，你管不来的！要不你就打封信给你娘，让她回来接你走。眼不见心不烦。至于你奶奶，她偏心疼爱哪个儿子，就靠着哪个儿子去，吃亏占便宜的，都是她自己愿意……”
这些话，都是丑丫和花花之间的车轱辘话，就是说上一年，也说不完。
最大的一串葡萄，在说话的功夫里，从这个竹篓拿到哪个竹篓，又从那个竹篓赛回来，最后丑丫一跺脚：“哎呀！别磨叽了！你不走我可走了，家里还有个病鬼呢！”
“你咋能说她是鬼！……快把这装回去，万一她醒了，正好尝尝鲜！”
丑丫噘嘴横眼：“你再拿回来给我我就生气了啊！你舍不得给你那刻薄二婶，就藏着给你奶奶，她老人家也是很久不吃这么好的葡萄了吧？”
丑丫一句话戳中花花的心窝子，她奶奶哪里是多久不吃这么好的葡萄，她老人家是一年半载，也捞不着半粒瞎葡萄才对。
就算心里埋怨奶奶偏心，花花还是收下了丑丫的好意，然后与她一起背着竹篓，挽手朝山下走去。
“花花。”
“啊？”
“你说，什么人才会穿着锦缎衣裳，到咱们这穷山沟里来？”
“你捡回家那个人，穿着锦缎衣裳？”
丑丫没说话。
花花眯眼想了想说：“穿着锦缎衣裳的，那可不会是一般人！你想啊，要是有生人上山，咱们村里咋会没人看见？再说了，要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上山游玩，哪里会是一个人，好歹也要带着随从，或骑马或乘车吗？我奶奶说啊，有些山狐狸成精，就是贪看咱们人间的衣裳首饰，说不定那个人，就是……”
“好了，好了……”花花一开始提她奶奶讲过的鬼神故事，丑丫的脑袋就嗡嗡响。
被制止后话的花花也不恼她，反而带着几分新奇，悄声说：“要不，晚上我溜出来陪你？万一你娘变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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