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本该是进宫谢礼的日子。
顾怜从清晨等到晌午也没见到萧迟砚的身影，胸中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不知爹爹和娘亲找到长姐没有。也不知道这悔婚私奔的事情，有没有在汴京城中传开。
来回在院子里踱步了好几回，盘算着此刻早朝早己结束。
顾怜终于没忍住，想去萧迟砚那儿问问情况。
她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昨日事发突然，又隔着萧迟砚的那一层关系，是以才让她才方寸大乱。
此刻浑浑噩噩的思绪倒是清明了不少，不明白的事情就去问。反正事己至此，还能更糟糕了不成。
大多世家的院落格局都差不多，只是稍稍走了一些弯路，顾怜便寻到了萧迟砚的晏云阁。
守在门口的启明见到她明显一愣，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这位祖宗他可再熟悉不过了，太傅府上的闯祸精。
自打王爷认识她后，就没少帮这位祖宗处理善后一些破事。
满脑子都是前一日顾怜抢了花轿，替自家长姐出嫁的骇人信息。是以当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启明没做出半点的反应。
“之澄哥哥，你可在里面？”
眼看着顾怜就要推门而入，惊得启明赶紧一个箭步回身拦在她面前道：“池二小姐，王爷现在有要事，怕是不宜打扰。”
“哦。”讪讪地点了点头，顾怜看着启明的眼神突然忽闪了一下，开口对着他说道，“那问启明你也是一样的。”
“你可知道池家现在怎么样了？”
“爹爹可有怪我行事鲁莽，自作主张？”
“外面有没有什么流言蜚语？”
“还有，姐姐……唔……姐姐可有生我的气？”
顾怜越说越激动，也就过了一夜，仿若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她现在迫切想知道外面，尤其是姐姐和池家的情况。
启明眉头早就拧成一个疙瘩，有些事情他也知晓一些。
可就因为如此，他更是无法回答顾怜的问题。
“让她进来。”
一道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透着门缝冰冷地传了出来，启明如获大赦轻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内萧迟砚坐在一侧，窗边暖融融的阳光洒下，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显不出半分的温度。
本就做好心理建设的顾怜，再见到他这副尊容时，心底的勇气顿时消了大半。
还未开口，萧迟砚墨黑色的眸子微微一眯，将手边的一叠书信推至她面前嘲弄道：“这就是替上花轿的原因？”
替……
心里咯噔了一下，顾怜那股子心底发虚的情感瞬间又布满了心头。
书信里的内容，好似当头倒下一盆冰凉彻骨的寒水，看得顾怜一阵晕眩，人也跟着控制不住的颤栗发抖。
竟都是长姐和别的男子互通款曲的书信啊！
她眼神逐渐空洞，一个个饱含情谊的字词从眼前闪过，却又无法到达脑海。
顾怜指尖发颤虚浮无力，险些都拿捏不住手里的东西。
往前翻了好几封，最早的书信竟来自两年多前。
也就是说早在赐婚之前，长姐就……
她微微张了张口，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吃痛却又无法反应。
沉着脑袋思绪一片混乱，萧迟砚能拿到这些往来书信，怕是己经把长姐拒婚私奔的事情查了个一清二楚。
还要解释什么，她还能辩解什么。
顾怜根本无法抬眸和他对视，那种心虚心慌的感觉到了极致，比之前任何一次捣蛋闯祸都要来的更甚。
几十封的书信，内容匆匆而过，她心里只记得了一个名字——陆简洲
顾怜知道此人，先前池家的马奴，后来成了长兄的伴读，亦正是如今风头正盛的新科文武状元。
可是他怎么会和长姐有了交集，还……
“看来你还真不知情。”萧迟砚戏谑地看着她茫然到无助的表情，半晌又冷冷地开口道，“你们池家真是生的一对好女儿，竟将本王的婚姻视为儿戏！”
“不是的。”顾怜脱口而出，脸上的神色又惨白了几分道，“姐姐定然是被人哄骗了，她、她不是有意的。”
辩解的苍白又无力，两年的书信往来，的娟秀的笔迹，字字情真意切。
而且长姐向来心志坚定，又有主见，被他人哄骗的概率微乎其微。
顾怜越说声音越小，连自己都没有了底气，憋足了半口气只能怯生生地说道：“这事或许是姐姐不对，不然我先帮她占个位子。等把人找回来了，你再和她好好说说，她应该能明白的。”
她的本意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能混便混了过去。
不成想这句话似乎首接激怒了萧迟砚，黑色的阴影从身侧落下。
抬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萧迟砚强逼着顾怜与他对视，黑色的眼眸里蕴藏着满是猩红色的火。
“你觉得本王还会要你们池家的女人不成？”
他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语毕又反常的笑了起来，笑得顾怜愕然向后退了小半步。
“也是。”捏着下巴的手又重了几分，萧迟砚挑眉邪笑道，“妄想给本王带个绿帽子，而你却是自己硬凑上来了的。”
“行啊，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池家打的什么好算盘。”
这样的萧迟砚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眸底的煞气虽然稍纵即逝，但顾怜还是捕捉到了。
瞳孔收缩了一下，慌忙中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语无伦次。
“池家哪有什么打算，不过是我不想让人看了你的笑话，也希望爹爹能处理好姐姐的事情，将一切都划到正轨上来。”
可能是话语说得急了，顾怜本来煞白的脸顿时涨的通红，用尽了全力才将眼眶里的泪水忍下。
最后像是表忠心一般说道：“昨日我虽骗了你，但……如果姐姐……我也是愿意……”
有些话吞吞吐吐，词不达意，也晦涩难以开口。
紧捏着下巴的大手顿了顿，萧迟砚终究还是听明白了。
努力忽略顾怜炙热的眼神，也忽略内心突如其来悸动的情绪。
萧迟砚双眉微微跳动了了一下，默然看着顾怜被捏得通红下巴，随后没有半点怜惜的一把狠狠甩开。
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嘲弄道：“倒还不知池二小姐竟然对本王生了那样的心思。”
他厌弃地背过身子说道：“也罢，那从今往后你便住在清远苑，无事不得擅自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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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