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为上

东风院。

刘氏坐在屋内，以泪洗面。

就在几天前，她还因为自家女儿就要高嫁进官员之家而开心的睡不着觉，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往后如何母凭女贵，过上受人尊敬的好日子，结果事到如今，婚事没成，女儿还被送到了尼姑庵，母女俩往后便是生别，永世不得相见。

那是她的亲女儿啊！

她辛辛苦苦带到这么大，眼看着再过两年就能及竿了，现在却是说送就送去出家了！

刘氏越想越是止不住哭，她的两个心腹丫鬟冬儿和玉儿陪在她身侧，又是给她擦眼泪，又是哄着她别伤心。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奴婢杏儿送二小姐去尼姑庵回来了，有事想同小娘说。”

刘氏擦了擦泪水，几分哽咽，“进来吧。”

杏儿推门而入，一进门，一句话没说，先跪下给刘氏磕了个响头，“小娘，您定要替二小姐讨回公道！二小姐是清白的，她从未同张屠夫有过任何往来，张屠夫一个外男，怎的就知道了二小姐腰身一侧有痣？这必定是府内有人同他传了消息。”

苏慈安被送出家的决断来得太突然，刘氏光顾着伤心，若非杏儿提醒，一时间都想不起来这事儿。

如今听了这话，她也几分沉色，“你的意思是，慈儿身边有人串通了张屠夫，要害她？”

杏儿道：“非也，奴婢觉得，张屠夫也是替人卖力的，否则怎的那么巧？许家说二小姐与张屠夫有私情，张屠夫就立马承认了？”

刘氏顿时沉色，没说话了。

杏儿接着说：“只是此事老爷己经认定了二小姐有罪，小娘就算是要查，恐怕也难以顺着张屠夫这条藤蔓去找许家，但是，许家咱们治理不了，一个张屠夫咱们还管不住了吗？”

说着，杏儿又重重磕了一下头，道：“小娘，撇开许家，张屠夫的妄言便是送二小姐上尼姑庵的关键，只要我们能联手许家，将黑锅丢给张屠夫，认定是他信口胡诌玷污了咱们小姐的名声，小娘便可接二小姐回来了。”

刘氏道：“你说得轻松，我又要如何联手？”

杏儿说：“许家想给许公子找妻子，咱们便去帮他们寻一个好女子来嫁给许公子，如此一来，既能将小姐从尼姑庵救出来，也是卖了许家一个人情，拿人手短，许家自然会同我们站在一边。”

“况且老爷在此事上不听二小姐辩言，不就是着急拉拢许家吗？若是咱们能替老爷将与许家的关系打好了，那也是替老爷解决了一桩心事，皆大欢喜啊。”

刘氏被这番话触动了心弦，眼眸更加深沉了。

她身边，丫鬟玉儿道：“话虽如此，但二小姐身边能近身伺候的丫鬟只有你一个，除了你，又有谁能知道她腰身上有颗痣呢？”

杏儿俯首贴在地上，道：“玉儿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奴婢虽侍奉二小姐时间长，但二小姐出生后，一首都是玉儿姐姐与冬儿姐姐在帮着小娘照料，若说还有谁知道，那二位姐姐是不是也逃不脱嫌疑？”

玉儿顿时怒了，“你胡说什么！”

杏儿论资历与等级，都是比玉儿低的，可她此时却不卑不亢，道：“奴婢自认对二小姐忠心耿耿，从无二心，绝不会做出这种勾结许家，祸害主家之事，况且正因为二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只奴婢一人，若是二小姐出了什么事儿，奴婢岂不是头一个被怀疑的？”

“奴婢虽不识字，不读书，却也不是个没长脑子的，不会如此上赶着去送死。”

说着，杏儿又对刘氏磕了几个响头，“小娘若是信不过奴婢，大可派人去奴婢与玉儿姐姐、冬儿姐姐的房里搜，事情发生如此之快，哪怕是从张屠夫那里得了什么钱财，也必然是一时之间花不出去，只能藏起来的。”

“奴婢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不知道二位姐姐能不能行得端坐得正了。”

玉儿听了这话，哪儿还能憋得住火？

她便同刘氏请命，“奴婢也不怕，小娘尽管让人去搜。”

刘氏的另一个贴身丫鬟冬儿也跪下，“奴婢也是。”

刘氏看了看她们三人，眉宇微皱，到底还是叫了人进来，吩咐道：“去将她们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一遍，任何地方都不许放过。”

杏儿是苏慈安身边的贴身婢女，玉儿和冬儿也是当年刘氏升为妾室后，便一首陪在她身边的，三个丫鬟等级都不低，各自都有各自单独的屋子。

得了刘氏命令后，东风院其余丫鬟们便分头去这三间屋子里搜，很快，就有丫鬟抱着一个盒子回来，盒子上头还有一把锁，但是锁被奴才用锤子砸开了。

“小娘。”丫鬟跪下，打开盒子，里头躺着的是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这是从玉儿姐姐房里搜出来的。”

玉儿一听，哐当就跪在了地上，“小娘，这不是奴婢的，奴婢从未见过这盒子，这定是有人要陷害奴婢！”

说着，她忽的想起什么，看向杏儿，恶狠狠道：“是不是你！”

杏儿很是无辜，“奴婢这些天都伺候在二小姐跟前，今日又刚送了二小姐去尼姑庵，方才才回府，哪里有时间将这盒子放到姐姐屋里？倒是姐姐，二小姐被送走，姐姐身为小娘的奴婢，不为主子排忧解难也就罢了，如今还来咬我一口，不知姐姐是何居心？”

玉儿还想辩驳，刘氏己经怒了，“东西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亏我素来诚心待你，你倒好，勾结外人，祸害我的女儿！此番若不是杏儿警觉提醒了我，倒真是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逃了过去！”

“小娘！”玉儿忙磕头，眼泪都下来了，“小娘明鉴，奴婢一心一意向着小娘，断不会坑害二小姐的！这盒子真不是奴婢的，奴婢从未见过啊！”

“事到如今还嘴硬？”刘氏怒喝：“来人，押着她，带她随我去见老爷与大娘子！”

……

春雨院，苏念安窝在自己房里，正在看书。

白芷敲门，得了准许后，推门进来，“小姐，刘氏带着玉儿去老爷那里闹了一通。”

“结果如何？”苏念安翻着书，眼睛看着书本，耳朵听着白芷讲。

白芷道：“跟小姐预料的一样，玉儿不愿承认自己收了钱，老爷就说，那这钱便不能认定是张屠夫给的，若是仅凭两张来历不明的银票，就去找张屠夫说理，那是胡闹。”

“老爷还说，让刘氏收起心思，不要妄图用丫鬟被买通的戏码，来给别人泼脏水，试图将自己的女儿从尼姑庵带回来，若是再有下次，就把她打发到窑子里去，也图个府中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