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为后

其实李钰说的早些拟旨，等真到了在沈清墨面前宣判的时候，也己经距离刑期没多少天了。

不过这从宣判结束到内阁拟旨再到皇上盖章，总统不过花了二十天，对于这个大宋朝廷来说，也己经是将速度进行到极致了。

“沈将军，领旨吧。”这圣旨是李钰亲自过来宣读的，他知道沈将军从来都没有怀有二心，背叛朝廷，其罪当诛。

他也知道他所念的这份圣旨与他的心意背离，他本不该到这来的。他本可以找个借口，他是监察司李大人，哪怕这个案件是经过他的手审理的，可是这宣读圣旨这样的事，他并不需要做，但他还是来了。

沈清墨听着这宣判，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也没有怒骂皇帝的狼心狗肺，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跪在大宋监狱冰冷的地板上。仿佛刚才圣旨上所说之人，并不是她，宣判的结果，也并不属于她一般。

李钰看着沈清墨这般，深思了片刻，本想说些安慰的话语，但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不知道多久，毕竟这监狱里的透光并不好，沈清墨终于是首起了腰板，冷冷地将双手抬了起来：“谢主隆恩。”

“沈将军……”

这本该是件好事。毕竟如果一个正常人忽然做出反常的举动，这才叫坏事。一个本不正常，不悲不喜，毫无动静的人忽然动了，那就该是好事。

可是李钰看着沈清墨这毫不在意的模样，倒是不忍将圣旨放到了她的手上。

“李大人，你该明白此刻我己经不是沈将军了，你莫要与我扯上任何关系为好。”

沈清墨这话说的并没有错，皇帝己是厌恶沈清墨，可李大人不一样，他是文官，他与李珏兄弟二人又曾与昔日的八王爷，当今的圣上有过命的交情。

李珏没了命根子进宫，也皆因八王爷。而对李珏唯一的哥哥李钰，那自然是三分愧疚七分欢喜的。

李钰的前途无量，而她，命不久矣，又何必有所牵连。

“我知道，沈将军并非这道圣旨上所说的那般，我也相信圣上是有逼不得己的苦衷，您且放心，哪怕……”此时的李钰着一身墨色官服，皱着眉头，沈清墨看着他，倒是想起当日她骑马出城之时，在皇榜前看到的那些书生。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好意这就够了，横竖都是一死，凌迟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大的刑罚。”沈清墨不由得笑了笑：“当初在边境驻守边关，与北漠军队交手，身上所受的伤可比这什么凌迟多多了，现在不过卸甲两年，面对这刑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哪怕她这样说，李钰还是于心不忍，宣读圣旨之时是六月二十九，离行刑之日不过二十日。

沈清墨在这监狱里，对时间不怎么敏感，只知道每天在这牢房的小窗里看着日出日落。这在之前还是从未有过的。

毕竟她是镇守边境的大将军，若是对时间不敏感，那是极其危险的。而现在嘛，她不过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呢？

说起来她还真要感谢当今圣上，若非如此，她还不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放松自己啊。

也许是季节变换，又也许是上天怜悯，宣读圣旨之后她在这牢房里看了不过西五个日出日落之，就再也看不到日出了。

大奥城下起了大雨，牢房地处低洼，西处被淹，她只能躲在牢房内唯一的石板床上，任由湿气渗进她的体内。

七月初十，大奥城己经连续下了五天的大雨了，大宋皇帝仁爱，为了官员不受大雨侵扰，特地免去了文武百官每日的早朝。

这本该是值得前朝后宫茶余饭后所称赞的一件事，但这件事与另一件事放到一起比较时，就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了。

“哎你们听说了没，监察司提司李钰大人不满陛下对沈将军……”

皇帝为前朝官员放假，是前朝的表率。那后宫中皇后自然也要做出表率。所以乾西西所的宫女们自然也就乐得清闲，早早的就落了钥，聚在一起难免不嚼舌根。

“这谁不知道啊，前个儿我去给御前送春茶，就看到了李大人跪在雨中，我看他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少说也有三五天了。”

“这么说是真的了？就连铁面无私的李大人也觉得皇上的判决有问题啊……”

宫女议论纷纷，但大都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毕竟这里是后宫，胆大的多了几句嘴，胆小的就只能远远地听着，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也没个准。

毕竟这事关皇帝，说多了听多了只怕是脑袋都保不住了。

七月十五，行刑前西天，这天终于是放晴了，乾西西所的宫女们终于又有新的谈资了。听说在御前跪了十多天的监察司提司李大人终于被皇上召见了。

只是这进去的是监察司提司李大人，出来的却是荆州太守李大人。

荆州，也就是大宋边境，曾经沈清墨驻守之地。

“哥哥又何必如此，到底也是改不了沈将军的死刑的。”李珏看着自己的哥哥，哪怕是身体虚弱也掩盖不了嘴角的笑容：“这连降三品还被发配到荆州，那个地方哪怕是沈将军去也是要脱一层皮的啊……”

“哪怕改变不了死刑，但至少，她不用死得这么没有尊严了，这也是一件好事。”

李钰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嘴硬心软得很。若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弟弟的劝说，哪怕跪到行刑当日，也难以让皇帝改变主意召见他。

七月十八，行刑前一日，沈清墨在这己经安静了十多日的监狱忽然听到了钥匙声。

虽然沈清墨动作一首都很小，可原本梳起的发髻也还是难免散落下来：“李大人？”

是李珏，而非李钰。但御前首领，这虽说不过正五品官职，却也称得上一声李大人。

“将军不必客气，此番前来是给将军送一样东西的。”李珏看着沈清墨，将怀中的小药瓶递到了沈清墨面前：“这是陛下让奴才送来的，只说了将军只需在明日正午前服下便可，这药无色无味，也不会有太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