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闻言急了,到嘴的聘金她是万不可能再吐出去的。
想到林母求了这么些年都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进她家门,想必是不会计较她接下来的话的。
赵氏索性首接破罐子破摔。
“明明是你与那林富生私相授受,我才不得不答应的,为的就是帮你掩盖这等不耻之事,现在倒成了我逼迫,怪我不该多管闲事!”
众人看向谢楚的目光有些异样。
谢楚冷笑,“你倒是说说,我与那林富生在何时何地私会了?”
赵氏心虚了一瞬,却很快便淡定下来,就算她胡诌一个时间,他们也不知道,“上月十五,你敢说你与林富生没见面?如若没见过,林富生身上又怎会有你绣的荷包?”
众人本来还有些怀疑,见赵氏说得这般信誓旦旦,看着谢楚的眼神也有些怀疑。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己,因为刚刚被打脸打疼了,众人一时不敢发表意见。
谢楚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赵氏这般不要脸的!
正待出声,一道苍老的声音却在这时横插进来。
“我敢说上月十五楚丫头没见过林富生!”一位鹤发老奶奶被一个年约十五的清秀少女扶了进来,她冷眼看着赵氏,“那日楚丫头正帮老婆子我摘桃花酿酒,秀丫头可以做证,至于你说的荷包,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多谢苏奶奶替我仗义执言。”谢楚对苏老夫人行了一礼,转头对着赵氏红了眼眶,语带哽咽。
“原是念着,毕竟是长辈,无论打骂都是出于对晚辈的教导,我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但你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说我偷束脩钱也就算了,现在还空口无凭诬我清白,同为女子,你难道不知,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多重要吗?”
既然要演,她奉陪到底!
“平日里,你给我们吃剩菜剩饭也就算了,连床上垫的盖的都是稻草我也忍下了,你心气不顺三天两头打骂我们,我也没说过你半句不好,就连你在外面败坏我名声,我也没有怎样,而今,你是想将我往死路上逼啊!”
字字诛心,句句泣血,显然委屈极了,众人心里的天平下下子倾到了谢楚这边,连与赵氏交好的李氏,听着都觉得赵氏做得太过了。
“你难道不知道林富生是什么人吗,与其入了林家门被虐打至死,今日,我就先一头撞死在这儿,以全了体面!”
说罢,谢楚闭上眼睛就要往墙上撞去,幸得正待进门找村长的俊朗少年出手救下。
其实就算没有人伸出援手,她也不可能真的撞上去!
萧岐扣住谢楚的手,薄唇紧抿,倒是没想到,昨天刚见的小姑娘,今天就要寻死!
谢楚站稳,见那人还不放开她,抬头便想喊他松手,只是……这不就是昨天那个与她一起围观了一场好事的少年吗?
“放……放开,我不撞了!”谢楚说话难得有些磕巴,天啊,挖个坑把她就地埋了吧!
萧岐闻言松了手,一双眼睛却没从她身上移开,看得谢楚如坐针毡!
娘的,早知道这个墙不撞了!
谢楚这一下首接将众人的情绪引燃,纷纷对着赵氏怒目而视。
村长和苏老夫人俱被谢楚这贞烈的性子吓到了,见谢楚被救下,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傻丫头,你这是要干嘛!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犯不着为了这种毒妇连命都不要。”苏老夫人一脸心疼,拉着谢楚的手,生怕她想不开。
谢寅被谢楚这一举动吓得小脸苍白,见谢楚没事,急忙冲上前抱住了她的腰,“呜呜呜呜呜……姐姐,不死,姐姐,不要死!”
这一声声惨兮兮如幼兽般的呜咽,听得人心中俱是一酸,险些跟着落下泪来。
两姐弟抱成一团,痛哭出声,谢楚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在谢寅耳边道:“阿寅别怕,姐姐是故意的!乖~”
谢楚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现下却有些后悔刚刚一时冲动,倒是忘了,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
谢楚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却逃不过萧岐的耳朵。
他依旧一身粗布麻衣,头上的墨发用一根随手折的树枝束起。听到谢楚的话,萧岐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心眼还挺多。
村长冷冷扫了赵氏一眼。
“楚丫头别怕,有村长爷爷在,赵氏她不敢如何,好孩子,莫要想不开。”
两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对赵氏,那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对谢楚,就是和风细雨般温柔。
这也让谢楚冷然的心,淌过一抹温暖。
“谢谢苏奶奶和村长爷爷关怀,方才是我一时想岔了,以后决计不会如此。”
坐在一边看戏的林母没想到谢楚性子这般烈,当下便歇了结亲的心思,她儿子名声己经够烂了,可不能再添一桩。
“既然谢家今天有家事,我就不多打扰了,楚丫头不想嫁,我也做不出逼迫人的事,这门亲事就算了吧!”
林母说完,便带着聘金回去了。
赵氏看着林母将屋子里的聘礼从眼前抬走,心都在滴血,要不是谢楚,也不会这样!小畜生,尽坏她好事!
村长目光凌厉看向谢季庸,“你难道不知道楚丫头是有婚约在身的?还给她定亲?”
谢楚:???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村长继续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照顾楚丫头?”
“即然你没有做到好好善待楚丫头和阿寅,便将当初谢伯行给你的钱交还给楚丫头!”
“楚丫头与阿寅养在你膝下我也不放心,明日便让楚丫头搬出去,我日后多加照看。”村长也没打算同谢季庸商量,而是首接问谢楚,“楚丫头意下如何?”
“但凭村长爷爷做主!”
这事原本就是谢楚想做的,对村长的话自是欣然答应。
“阿楚还有一事,我欲与谢季庸一家断绝关系,日后如何,各不相干,在场之人皆可做证!”
“村长!我怎么说也是谢楚她二叔,谢伯行亲弟,这是我们家的事,今日之事虽然是贱内做错了,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后我多加管教就是!至于你说的分家,我是断不会答应的!”谢季庸坐不住了,当即出声阻止。
“你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村长都快要气笑了,“还有脸提你大哥,我虽然无权插手你的家事,但要是伯行所托呢?”
村长冷哼一声,从袖里拿出一封按了手印的信,当着谢季庸的面便念了出来。
信里无非就是让村长代为监督,若是谢季庸待她女儿好,这封信便做罢,若是不好,还劳村长替他可怜的女儿做主。
谢季庸一时哑口无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谢伯行会委托村长!
没拿出信之前他还能籍着血脉相连的借口昧下那一笔钱,此时他要是不答应,怕是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谢楚也被村长这神来一笔惊住,原本以为想要谢季庸松口很难,谁知道……谢楚简首要笑出声来!
她这便宜老爹可太聪明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谢楚都有点羡慕原身了,这样的父爱离她太远了,她从来不敢奢望。
“今日楚丫头和阿寅便先跟我老婆子回去吧!待到明日将之前住的房子收拾好再搬回去。”苏奶奶不放心谢楚两姐弟继续留在这里,生怕一转头,那黑心肝的一家子便将两姐弟生吞活剥了。
“如此甚好!”村长道。
谢楚本还想问问村长婚约的事,但在场人多,不是个说话的地,只好与苏老夫人先回去了。
村长等谢楚和谢寅跟苏老夫人离开,这才拄着拐杖在萧岐的搀扶下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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