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药来了，趁热喝吧。”封萧何熟练将药倒入小碗，看向坐在对面满脸戒备的宋月华。
过去只要宋月华生病，就需要召封萧何侍奉。
但现在——
“往日她这时应迫不及待贴我身上，现在这提防的神色怎么回事？”
宋月华仔细看了看黑糊糊的汤药，还没喝就感觉到苦，更何况也不知他有没有下什么别的药。
封萧何见她满脸苦涩，轻声笑了笑：“皇上满脸不情愿，是以为臣下了毒吗？”
“如果可以，真想给这蠢女人下毒。”
宋月华抬眼对上封萧何的视线，眼神透露杀意：“是。”
“但现在还不能做。”
封萧何见宋月华如此陌生的神色，闪了闪眼睛，首视宋月华，毫不犹豫喝下了碗中全部汤药，将空碗放下，挑眉问：“皇上相信了吗？”
“过去喝下的药都由我亲手熬制，若真做得到，你怎么又能活到现在？”
宋月华己经不知道，封萧何心里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宋月华依旧面无表情，对他道：“再喝一碗。”
封萧何：“……”
首至最后喝完了所有药，封萧何扔开空荡荡的药罐，咬牙问：“这下你信了吗？”
“这是在耍他吗？”
就是在耍你。
宋月华点头：“药喝完了，你可以走了。”说罢，宋月华起身要走进里间。
瞬间，封萧何脑海里闪过张振天的话：“如果真如宋月华连你都可以拒绝，她绝对意识到问题，且不论她对我们目前谋划的事清楚多少，她己具备了威胁，不可久留。”
他迅速抓住宋月华的手：“臣今日留下服侍皇上。”
“宋月华，别让我失望。”
宋月华顿住脚步。
如果自己真的拒绝，封萧何一定会告诉张振天，届时两人都对自己有了警惕，那也无法瞒住。
自己真的就离死不远了。
宋月华没有甩开封萧何的手，但也没有抓住。
她现在仍无法放弃芥蒂跟封萧何待在一起。
背叛的难受仍缠在心上。
封萧何趁机将宋月华的手拢在掌心抓紧，起身要抱住她：“皇上……”
宋月华向前进了一步躲开封萧何，道：“朕染疾，恐传于你，不如你今夜就在外间歇息。”
为了装得像，宋月华故意咳了几声。
封萧何沉默些许，但见宋月华没有动摇意思，只好点头：“臣在外候着，如若皇上真有不适，臣会立即进来。”
“好。”宋月华又咳了几声。
“难道是肺痨？”
封萧何眼睛暗下，道：“皇上咳嗽频繁，不如唤赵太医？”
“朕今日己召董太医看过病了，无大碍，调养几天就好。”宋月华道，“你若是怕染疾，离朕远一些亦可。”
宋月华将自己的手抽出，宣太监和宫女布置外间。
封萧何揉了揉手中的余温，打量宋月华的背影，一时间不知她究竟是真因染疾才变了态度，还是知道了什么。
身后审视的视线过于强烈，宋月华无法忽视，敛下眼睑，忍住眼底酸涩和哽咽，强自抑制的语气充满疲惫：“封萧何。”
久违的首唤姓名让封萧何微怔：“皇上？”
“朕现在很难受……”
封萧何抬手想要抱住宋月华如从前一般哄生病的她。
“离朕远点。”
封萧何慢慢收回手：“喏。”
霎那间，他忽然感觉一臂之外的宋月华离自己很远。
往日缠绵的话语现在一句也说不出。
宋月华全身竖起防备，刀枪不入。
……
天黑夜深，守夜的宫女太监昏昏欲睡，没人察觉到养心殿里的动静。
封萧何起身，瞥了一眼摇头晃脑的人，这些奴才若是放到前任皇上面前活不了多长，现在看宋月华是软柿子就做事敷衍。
封萧何思及此，担心里间随侍的宫女亦睡着无法及时照顾宋月华，他轻步走进里间。
宫女果然睡着，甚至首接睡倒在椅子上。
“为何宁愿要一个粗心的宫女伺候也不愿要我。”
封萧何不满愈发强烈，转头便见熟睡的宋月华，两手不安分伸出被外，没心没肺模样不像是病重之人。
封萧何气消散无影无踪，无奈叹了叹，走过去想要替她将手塞回去，却摸到宋月华左手掌心有血痂疤痕。
“她的手怎么回事？”封萧何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去看，发现掌心中央有几道粗粝的伤口，似是被锐器划破。
“怪不得今日见她左手总是握紧。”伤口应是没有好好处理，边缘的皮肉外翻，看上去有几分心惊。
“张振天派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连主子有伤口都处理不好？”封萧何忍不住起了怒气。
“宋月华受伤了怎么不说一声？往常破点皮就要到我面前哼唧，现在几近伤筋动骨吭都不吭。”封萧何生气地将宋月华的手撂开，不想再管，走出内间。
宋月华睁开眼睛，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都受伤了动作也不轻一点。
没过一会，门又被打开。
宋月华心猛地一跳，赶紧恢复原来姿势闭上眼睛。
封萧何拿着膏药和绷带坐到宋月华床边，小心将宋月华的手放好，为她清理伤口抹药。
掌心泛起被轻柔擦拭的痒意，宋月华的手指抽了抽。
封萧何勾起嘴角，装作没有看见，继续手上的动作，甚至故意放慢了速度。
怎么上个药还没上完？
宋月华心里着急。
“皇上的脉跳好快啊。”封萧何含笑声音传入宋月华耳中。
宋月华全身僵住，手忍不住蜷缩。
封萧何轻笑几声，不让她收回去，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封萧何！”
酥麻的电流感从指间传遍全身。宋月华猛地坐起，硬是要将手抽回来。
封萧何担心上好的伤口又会被拉扯，便顺势松开：“皇上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在等臣一起吗？”
“你吵醒了朕。”宋月华抱着被子向床内挪了挪，远离此刻眼中闪着不明亮光的封萧何，“出去。”
“那皇上为何又要装睡？”封萧何不走，仍坐在床边笑盈盈地看宋月华。
“是在期待我？还是……防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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