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嫁

林氏也跟着哭喊起来，华氏不耐，让她闭嘴，又看向苏文轩，说：“轩哥儿，你两个妹妹之间的事，你一个男子不便多说。我只问广阳侯世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赵云启身上，赵云启明了，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老夫人想问什么，小辈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倒是个知礼的，应不会做出损坏女子清誉的事。想到这儿，华氏不禁意看到苏晴，眼神儿正飘忽地，时不时落在赵云启身上。

若是到了此刻她还不明了，这几十年怕是白活了，她嗤声，最是瞧不上这些耍心眼儿的丫头，连喊了苏婉起身，才问赵云启：“听闻，晴儿落水，是世子将她救上来的？”

苏婉刚被阿好扶着坐下，闻言也朝赵云启望去，谁知竟与那人的眼对上，她偏头，清咳一声，当是哭狠了嗓子疼。

她端坐着，微微垂头，心里在想，就这么让苏晴拿下赵云启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要不要帮帮他？好歹梦里夫妻一场，遭了算计也是怪不得他的，若是让苏晴嫁予她，当真是有些埋没了。

她转身悄悄与苏文轩说：“哥哥，不是广阳世子的小厮奋不顾身跳下去将三妹妹救起来的吗？怎的三妹妹口口声声说是世子爷救的她？哥哥当时你也在场的啊！”

苏婉说这话，声音并没有特意压低，就是故意说给老夫人听的。

果然，下一秒华氏就起身，怒斥道：“林氏，瞧瞧你教养的好女儿！竟敢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先是污蔑婉儿，后又妄议广阳世子，当真是丢尽了我永安伯府的脸面，从现在起，苏晴不许踏出院子一步，抄完女戒一百遍再来见我。”

说罢，她又转身对赵云启俯首，赵云启见状，先一步避开，上前搀住华氏。

“老夫人，万万不可！您有封在身，是一品诰命夫人，怎可对我这一介白丁行礼？莫要折煞小辈了。”

华氏看他，连说了三个好！

身为当今陛下的堂弟，能有如此气度，不愧是广阳侯的儿子！子效父，向来没说错。

华氏破天荒地留外男用午饭，还留了苏文轩和苏婉二人，杨氏办完事回府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到永安堂，撩起帘子，就见苏婉好端端地坐在罗汉床边，跟赵云启下棋。

她松了口气，还好那二房母女没得逞，抚着心口的右手刚落下又攥紧拳。

赵云启！婉儿竟跟赵云启下棋！

苏婉也不想的，她抖着手落下一子，惹来赵云启的眼神询问。

一回头，就瞧见杨氏一脸见鬼的模样扒着门框，她赶紧起身，袖摆不经意间拨乱棋盘。

赵云启掠过那翠绿绣金边的衣袖下弯曲的小指，不禁抿了抿嘴角，将笑意压下，收拾棋子。

方才苏晴母女被赶了回去后，华氏不知怎么想的，非要苏婉陪自己下棋，见她不情不愿地坐下，趁几人没注意的时候，他向她道了谢。

苏婉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在出神，猛然起了鸡皮疙瘩，她咬牙暗悔，万不该替赵云启说话的，好不容易在他面前做的恶人模样，就这么逆转了吗？

饭桌上，华氏一向不爱多言的人，竟笑颜逐开地招呼赵云启吃菜，华氏是江南人，府里请的厨子是江南有名的“一把刀”，传闻那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

赵云启自也知晓一把刀的盛名，连笑着说：“谢老夫人款待，早就听过一把刀师傅的大名，先前去江南时，还惋惜这师傅竟早己隐居，没成想，文轩后来才告知我一把刀在永安伯府，早就想来蹭饭了。”

席间一片其乐融融，华氏对赵云启更满意了。散席后，华氏留杨氏说话，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觉得广阳世子如何？”

杨氏知道华氏的心思，只说：“母亲还不晓得广阳世子到府上第一日就与婉儿在琴音阁私下见面，虽只是品茶没什么大不了，可到底，女儿家的声誉更重要啊！”

杨氏点到为止，她知道华氏最看重规矩礼仪。

果然，华氏犹豫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婉儿才十五岁，你平日里也多留意些京中的世家少爷，若是过得去的来知会一声。”

华氏这意思，就是将赵云启暂且搁下了。

杨氏笑眯眯地应了声，又陪华氏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起身回自己院儿里。

金嬷嬷出来迎她，见面就问：“夫人这是有什么好事了？”

杨氏笑而不答，只说：“前些日子我让你去找的付家二少爷画像，有着落了吗？”

金嬷嬷这么一听，也笑开了花，知道老夫人松了口，赶紧让金秋去拿画像来。

杨氏刚坐下吃了口茶，金秋怀里抱着几卷画轴就进了来，小心翼翼地将画卷一一展开，

中间那幅只用墨色简单勾勒了几笔，但是画师妙笔生花，就像是将人整个拓在宣纸上一样。

杨氏不禁拿起来仔细打量，问：“这是哪家公子？”

金嬷嬷笑眯眯地凑过头跟着一起看，画上的男子着一身长袍站在桃树下，丝带束发，手中执一卷书。风起，发丝随衣摆尽情飞扬。

“夫人，这是付二少爷闲来无事给自己作的画儿，不知怎地传到坊间，好多画师争相临摹，这一幅是画得最像的。”

是吗？杨氏几年前在宫宴上见过那付家少爷一回，那时还是个瘦小的萝卜头，不成想如今竟也玉树临风让京中贵女争先恐后的要抢。

粗略瞟了一眼其余几幅画，杨氏摆手让金嬷嬷收起来，反复端详画上的付二公子。

“模样不错，才情横溢，貌似与轩儿同岁，也在准备殿试吗？”杨氏问。

金嬷嬷点头：“是呢！听闻在国子监还未有哪个能比过付二少爷。”

哟！杨氏越发高兴起来，让金嬷嬷收好画像，回头等苏皓回来再拿予他看。然后与金嬷嬷盘算着，要不要找个由头去付大夫人那头探探口风。

苏皓下朝回来听杨氏这么一说，立即摆手说不行。

“又为何？”杨氏这般问。

苏皓轻哼了声，别扭地偏过头去，嘀咕道：“付老贼就不是个好东西，同为文官却处处针对我，我才不要把闺女送去那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