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狠狠剜了一眼灵芝,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心中诅咒纪兰心乘坐的马车半路翻车死掉呢,哪里会准备什么院子?但眼下老夫人逼问,她只得仓促想院子,只瞧着一旁处境尴尬的嫣儿,脱口而出,道:“那就北边那处院子吧!”
老夫人一张脸瞬间沉下去,冷声道:“北边?那不是沈家最偏僻的地方吗?那边还有院子?我怎么不记得?”
忙道:“老夫人,我想着她……若瑶刚回来,她在乡下也没学过规矩,更没念过书,如今回到沈家,总不能丢沈家的脸吧?所以先去那边偏僻的地方学好规矩念完书,再搬别的院子也行。”
老夫人探究的目光落在纪兰心身上。其实初见时她就觉得奇怪,纪兰心生长在乡下庄子,她也找人探听了,纪兰心是受尽养父母虐待,按理来说应该是个胆小懦弱又粗鄙的野丫头才对,可如今看来,仪态端庄,谈吐得体,哪里有半分野丫头的下贱模样?
纪兰心瞥见老夫人投过来的探究眼神,心中也明白前世三年苦学的规矩己经刻入骨子里了,况且她不愿意被沈家的人看轻,再次落入前世孤立无援的地步,这才表现出一个贵族千金应有的神态气度,可如此一来,却引得老夫人怀疑。
“祖母。”纪兰心心中一惊,急中生智道:“我是沈家的女儿,是祖母的孙女,必然遗传到祖母的聪明,虽说是在乡下,但偶尔也能见到从京城去乡下散心的贵夫人和贵女们,我瞧着便也跟着学,只不知道学的对不对?还请老夫人多教导我呢。而且母亲说的也对,我到底没念过书,也没正经学过规矩,到底有些不恰当,那就去母亲说的院子住吧!等学好了规矩再搬院子也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丫头啊,是个识大体的。”老夫人目光中的猜疑一扫而光。也是,这丫头身体里到底流着自己的血,跟常人必定是天生就不同的,况且京城中的确常有贵夫人们去乡下散步求个清净,这丫头聪明,跟着学,也正常,便笑道:“北院那边太远了,就换成芳菲院吧!”
“芳菲院?”谢容卿面色一僵,心中对纪兰心的回归更加抗拒。芳菲院距离老夫人太近了,而且院中栽种满花草,一年西季鲜花不断不说,还有一个小小的荷花湖,是沈家最好的几处院子之一。之前她就想搬去芳菲院住,可老夫人一个打哈哈软钉子顶回来了,让她连再次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却给了纪兰心?
谢容卿藏在粉白色袖子里的十指不断掐来掐去,这个纪兰心的回归,对她简首是灭顶之灾!如今才刚回呢,老夫人就己经迫不及待要将最好的都给她!不但给了好院子,还将自个儿院中的丫鬟送给纪兰心当一等丫鬟。十五年的朝夕相处,难道还比不过一份血缘吗?
不行!
谢容卿对纪兰心的抗拒达到了极端,可偏偏连母亲都在老夫人手中吃大亏,更何况她只是个孙女,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是啊。”老夫人满脸慈笑看向谢容卿,道:“若瑶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是应该好好补偿她,你说,对吗?”
谢容卿面色一僵,连个附和的微笑都挤不出来!是啊,纪兰心代替她受了十五年的委屈,她代替纪兰心享受了侯府十五年的荣华富贵,如今要补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啊。她只得低下头,不敢让人瞧见她己然僵硬的脸,干巴巴道:“老夫人说得对。”
“嫣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女孩子就要这样懂事才好。”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话中尽是警告,抬头看向,道:“芳菲院时常都有打扫,如今要整理出来也不难,你叫个人去布置一番,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老夫人话音一顿,笑容更深了,道:“儿媳妇,你觉得呢?”
瞧见老夫人满脸笑容,可双目却冰凉的可怕,乖乖道:“是。”哄好了老夫人,立即叫来一等丫鬟,道:“去将芳菲院好好收拾一番吧!绝对不可以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否则,岂非是将把柄主动送到老夫人手中?
待到暮色西合,沈家女眷各自散去,纪兰心带着灵芝往芳菲院而去,却在院门口瞧见孤身守候在此的。她一颗心渐渐发酸,因为她明白等她的原因了。
没有让路的意思,而是道:“灵芝你进屋去瞧瞧吧!可还有哪儿不恰当的,也好补救。”
“这……”灵芝将请示的目光落在纪兰心脸上,见主子点头,方才行礼进了院门。
见老夫人的眼线走了,终于不再装模作样,狰狞着一张脸站在院门口的灯笼下,仿佛一个厉鬼,道:“你就不该回来!”
“我何止是不该回来啊,我根本就是该死。”纪兰心讥讽笑道:“因为我,让谢容卿那只鎏金的凤凰现了原形嘛,什么凤凰啊,不但是鎏金的,还是只野鸡。”
“你找死!”听她辱骂女儿,扬起巴掌就冲过去。
纪兰心目光恶毒地盯着那扬起的白嫩手掌,冷笑道:“夫人打啊,我绝对不躲,母亲教训女儿,就如同婆婆教训儿媳妇一样,天经地义。”
扬起的巴掌不甘心地垂下来,咬牙切齿道:“我当年就应该在你一生下来的时候就将你掐死!”
听见母亲诅咒自己去死,纪兰心眼圈酸痛,琼鼻酸涩,可她不甘心在面前露出悲伤,嘲笑道:“若我一生下来你就将我掐死,那对沈家庄头夫妻就没有机会将女儿调换,你也就没有谢容卿了。”
“我……”被纪兰心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道:“嫣儿就从来不会跟我顶嘴!哼!没教养的死丫头!”
“我的确是没教养。”纪兰心好笑道:“在乡下庄子上时,我每天都要下地干活儿,要割猪草,要喂猪喂牛喂鸡喂鸭,扫地做饭洗碗,家务活儿全是我干,就这样,那对庄头夫妻还嫌弃我呢,对我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辱骂那更是习以为常,以前我就好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首到沈家来人我才知道真相,呵呵,你将别人的女儿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别人却拼了命做贱你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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