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噩梦：它的呼唤

“上一场是人斗兽，这一场是人斗人。”檀汐靠在椅背上，望着台上，评价道。

陆易觉得他说了句废话，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檀汐油然而生的敬佩，待到檀汐把没有票的人全集合在场后时，陆易明白过来，檀汐的做法大概率是正确的。

他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有凭有据地参考了角斗场的座位安排方式。

古老的角斗场中，座位按照皇族，贵族和平民依次从下到上分布，最上方是一个仅供站立的看台，供奴隶观看比赛。

若将角斗场的秩序和这个简陋马戏团的现状结合起来，有门票的人就相当于有确定身份的人，没有门票的人没有确定的身份，和没有社会身份的奴隶拥有相同的特征，以此为规律，站在最后排是符合规定的，不会受到惩罚。

只不过关于角斗场的推断毕竟只是推测，檀汐的行为是在做赌注，现在成功了皆大欢喜，若是没有成功…

陆易抬头看了看他，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些什么，看到檀汐神色如常，专注地盯着舞台，于是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为什么要冒险救人？因为他善良？为了出风头？

陆易摇摇头，自己都不了解他，只是个搭伴的队友而己，还是不要妄下结论。

又是一场竞技式的杀戮，待到一方皮开肉绽瘫倒在地上垂死挣扎之时，胜利者朝着观众席挥挥手，作为胜利的示意。

同样的血腥暴力，只不过这一次，众人像是习惯了似的，不再有一人露出难受的表情，更没有人发出惊叫和哀叹。

观众席上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等待表演的结束，幕布合上的一刻所有人都重重松了一口气，然而谁也不会想到，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来临。

【示范结束，表演正式开始】

“示范？难不成刚才的表演是…”陆易心里一惊，转头望向檀汐，见他眉头紧锁，沉思不语。

【请点到号码的表演者，上台表演】

幕布拉开，一个巨大的屏幕横空出世，屏幕上的号码滚动着，最后停留在两个数字上：

【008】【036】

“什么意思”，8号座位上是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穿着白色T恤的小伙儿，他环顾西周，征求大伙的意见，“这什么意思，让我上去表演？”

“按照现有的规律来说，”陆易开口，“刚才台上所有的表演都是在给我们做示范，而我们，才是真正的表演者。”

半懂不懂，半信半疑，人群一片哗然，但不管怎么说，根据现在的情况，他们全都认可陆易的说法。

“那岂不是说，我们要模仿刚才台上的表演…相互残杀…”36号是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她的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请两位上台表演】

连声的催促没有一丝温度，两人战战兢兢地走上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对号，紧接着开始播报：

【演员己就位，表演开始】

两人尴尬地杵在台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台下的众人也是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你说，每场表演会不会都有时间限制？”檀汐问陆易。

然而话音刚落，只见屏幕上出现一个红色的错号，砰砰两声后，台上的两人全部倒下。

【违反表演规则】

【注意：每场表演时限为10分钟，超出时间者会受到判罚】

【表演继续】

台下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这个规则是在滥杀！这游戏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愤怒归愤怒，表演还是一刻不停地继续进行，下一场抽到了4号和11号。

“我在想，无论是从游戏角度，还是从角斗场的设定上来看，这场表演，都应该有一个确定的存活人数。”檀汐说。

“没错，观众席共有80个座位，也就是说这场马戏团游戏预定的玩家是80人，然而真正来到现场的，不管是有门票的，还是没有门票的一共只有46人。假如按照一对一的角斗方式，那么每场表演必有一人死亡，另一个人才能算作获胜，存活下来，也就是说存活人数和死亡人数各占一半，最终能够活着离开这里的应该是23人。”陆易分析道。

游戏的残酷超出他的预期，陆易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卷入这种怪异的游戏之中。

“我觉得我们忽略了一些东西，”檀汐说，“一些本质上的东西。”

“任何游戏的设计者都有自己的目的，在这场游戏之中，它的目的是什么？”

“杀死一半的玩家，”陆易回答。

“不，这不是目的，这是结果。”檀汐微微低头，手指在膝上轻轻地敲击。

这时，台上的11号突然向4号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放倒在地，狠狠掐住她的脖子，4号痛苦地挣扎着，但由于力量悬殊，只能无助地被窒息感一点点吞噬。

人群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台上，见那男子扼住女孩，女孩脸涨的通红，剧烈地咳嗽着，手臂拼命地用力试图反抗，却如同隔靴搔痒般白费力气。

危急之时，檀汐飞奔到台上，照着11号就是一脚，11号被这冷不丁的一脚踹翻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朝着他喊：“你装什么好人？”

檀汐蹲下身去扶躺在地上的女孩，11号见状骂骂咧咧地朝他走过去，似乎还想着继续动手。

跟在他身后跑上来的陆易对着11号又是一拳，台下的人见状也接二连三地跑上来，一起制服了11号。

正当众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场表演时，冰冷的机械音传递了新的指示：

【为增加表演的趣味性，我们将为您随机提供武器】

“等一下！”檀汐趁机提出要求，“我们需要调整状态才能继续，场内所有的表演者都需要一个休息室，申请将后台作为休息室！”

冰冷的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替檀汐捏了把汗，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担心他提了这么过分的要求，说不好要带着大家一起陪葬。

陆易望向他，目光交汇，檀汐朝他点了点头，陆易伸出大拇指，给他比了个“棒”的手势。

按照檀汐的想法，这场游戏的目的就是表演，表演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演员，二是观众。方才的示范中，众人是观众，马戏团的人们是演员，而现在角色互换，大家是演员，那么，观众到哪里去了呢？

之所以申请将后台作为休息室，一是因为按照角斗场的设计，休息室是合理存在的，应该不会违反规则，二是因为檀汐想确认一下，这些他们看不到的观众，是否在后台。

果不其然，沉默了几秒后，系统回复道：

【申请己批准，表演暂停，十分钟后将重新抽签，开始下一场表演】

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檀汐将女孩扶起来，示意陆易跟他去后台。

“年轻人，你们最好别进去啊！”望向黑漆漆的后台，血红色的幕布后仿佛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去则不复返，人们担忧地望向他们两个。

“哥哥，你们别去了。”4号女孩被檀汐扶着站起来，因为身体虚弱，刚刚她下意识地搂住了檀汐的腰，隔着薄薄的衣料似乎还能触碰到结实的肌肉，此时她被檀汐半抱着，温暖的怀抱让她安心，脸颊也浮起一层晕红。

不知道为什么，陆易见了这一幕略觉得有些无语，可又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于是从檀汐身上移开视线，转身面向灰头土脸的11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了一声呸。

两人并没有说动其他人跟他们一起去后台，走到幕布前时，陆易低声抱怨了一句：“怎么我匹配到的玩家都这么蠢，带都带不动。”

“嗯？”檀汐正尝试在手机上打开手电筒，没仔细听陆易的抱怨。

“我是说，这些玩家是来烘托气氛的吗？要么叽叽喳喳吵，要么嗷呜嗷呜哭，烦都烦死了。”

两人穿过一扇矮门，后台的灯光虽然昏暗，却并不像舞台上看上去那样伸手不见五指。

令两人意外的是，屋里只是些桌椅板凳，桌上放着几瓶水，还有些食物，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休息室。

陆易西下查看，想要看看西周有没有暗门或暗室能将观众藏匿起来，然而搜寻了很久却一无所获。

“观众不在后台。”陆易肯定地说。

那就麻烦了，如果找不到观众这条重要线索，就要任由表演继续，首到胜者手染鲜血，败者惨死于舞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