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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内容试读

庆元一年，皇宫

庭中初雪落，又是一年冬。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了些，虽是长安城内的第一场雪，但雪纷纷扬扬，一连下了好几日。

东宫内也是格外萧条，零零星星出现的丫鬟，将必经之路上的雪清扫，但也不过徒劳无功，扫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雪落的速度。

文华殿前尚有几株梅花树，雪落在梅花上，积少成多，它重重地压在梅花上，铁了心要折了它的枝，梅无可奈何，只是默然立着。

树欲静而风不止，寒风凛冽，吹着梅己断了的枝，吹到宫墙角，它再无退路，只能着被雪藏，湮没它的花身，最终埋没了它的花香。

“母后最是喜欢梅，殿前的这几株乃她生前亲手所植，她总说:‘冰雪林中著此身′现在来赏，确实韵味无穷。″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低落，随即恢复，恢复成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让人以为刚才莫不是错觉。

男子面如冠玉，鬓若刀裁，眼如点漆。但他似乎脸色不好，笼着一层病容，眼角处的一小处皮肤皱皱巴巴，显得有些怪异。寒风呼啸，吹走了他脸上最后一抹血色。

"殿下，您怎么到这里了，快到宫内，这儿天冷，您的身子可受不起啊"只见一太监着急忙慌地跑来，手中拿一件大氅，给眼前之人披在肩上。

"无妨"

"殿下哪里话，若殿下有闪失，皇上定要砍了奴才的脑袋。"太监畏畏缩缩，说着便伏身跪下."

闻言，韩子芊冷言道：“你起来，我不过是将死之人，岂敢劳烦皇上挂念 ，再者，我己不是东宫之主，莫要再唤我殿下。”

“皇兄莫不是恼我了？ ”来人着一身金黄袍子， 金丝线绣的龙栩栩如生。

"微臣不知陛下圣驾，有失远迎，罪该万死。”声音低低沉沉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韩子期闻言脚下一顿，随即坐到了他对面，也不顾眼前人的冷漠，开口问道:"皇兄近日身体可好些了？雪天冷，何不去殿内避避风寒。"

韩子芊继续手中倒茶的动作，并未理会眼前人，将倒好的茶送至唇边。

"皇兄莫要怪我，你知这是我不得己而为之，你应知，我只能如此。皇宫生变，其中原因诸多，我怀疑有人暗中操纵，享渔翁之利。″韩子期语气渐渐急促起来，对韩子芊说到，“我知眼下情景皇兄您最不愿见，但可否，我们携手查出真相。”

韩子芊拱手，随即说道:"陛下言重了，臣并未怪罪任何人，只叹相处多年，并未真正了解你，也叹自己多年征战，守天下安宁，却护不了皇宫这一方土地。是我天真了，以为你当上了皇帝，结局会有所不同。如今臣身患重疾，时日无多。不如陛下放臣一条生路，准臣出宫，以免臣暴毙而亡，脏了这东宫之殿。"

"你……″闻言，韩子期站了起来，唇角微微颤抖，“你是说，你要离开这儿，韩子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突然提高的音量，让正在倒茶的太监手一颤，杯盏落地，在这一片寂静中，瓷器破裂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太监一下子慌了神，连连磕头，像是要用头将地砸个窟窿。

“你是该死，先退下。”

太监忙说着是退了出去。

偌大的亭中，此时只剩两人，沉寂了一会儿，韩子芊出言，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区区杯盏，不值得陛下动怒，陛下日理万机，且不要再与臣在此浪费口舌”

“我与皇兄相谈，怎有浪费一说。再者，你所中之毒蹊跷，你留在宫中，我为你寻遍天下名医，以求破解之法”

“微臣只是觉得，陛下何必挽留一个不值得之人，您今己贵为天子，有更多的事需要去处理，与臣这样的废人己然有云泥之别，臣此生只剩一愿，惟愿陛下准臣乞骸骨还乡。”

“你生于皇宫，长于皇宫，这里不是你的故土?”

“不是了。”

“你离开皇宫，假以时日，毒入骨髓，恐无力回天。”

“请陛下莫要再劝。”

“皇兄当真如此不怜惜自己的性命吗？”

“……”

“罢了罢了，我知皇兄倔强，并非我强留便可挽留之人。既然皇兄去意己决，那便顺了皇兄的意。但世事无常，并非你我所能决定的，有些事，不怪你，你莫要因此郁结，但有些事，亦怪不得我。”

“臣谢陛下恩典”

“皇兄，我们当真要如此生分吗，何至于斯？”

“陛下，你我君臣有别，望自重，不过，臣临走确还有一事相求”

“你且说。”

“午门外，那两百零七具尸首，有臣的恩师，臣幼年的玩伴，有照顾臣衣食起居的仆从。日日悬在城墙外，那墙纵有千万钧，怕也承受不住，臣为陛下解忧，带走他们，望陛下恩准。”

“随便你。”韩子期甩袖离去。

韩子芊牵起衣裾，顺势跪下，对着韩子期离开的方向拜别“臣叩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此言，韩子期脚下一顿，随即继续前行，首至消失在韩子芊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