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姜婉若勾起了回忆,晚上姜云姒又梦见了他。
记忆里,三年前的冬天是最冷的时候。
那一年,罕见地下了好几场大雪,一连几周都没有化,池子里的水己经凝固成冰,路面上的积雪也有一尺来厚。
姜云姒正坐在寝宫里,看着外面飘飞的鹅毛大雪发呆。
"公主殿下,三皇子请您去御花园看戏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婢女走了进来,看着正发愣的姜云姒轻声说道。
“看戏?什么戏?我记得今天没喊戏班子进宫啊!”姜云姒听了这个婢女的话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三皇子让奴婢转达,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那好吧!本公主就随你去瞧瞧!"
刚走进御花园,就发现御花园的乾清池池面围了一群人。好在今年冬天,天气寒冷,这池面冻的冰层够厚,不然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多人。
“三哥,你们做什么呢?”姜云姒好奇地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霎时自动分出一条道,露出了里面的情景。
一名衣着单薄的俊秀男子脱了上衣,卧在冰冷的冰面上,刺骨的寒风和飘飞的白雪令他不禁瑟瑟发抖。
旁边,一位穿着狐皮裘袄的年轻男子正兴奋地朝她招手:“枝枝,快过来!”
这人她并不陌生,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也是王室的三皇子--姜玉轩。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姜云姒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疑惑地问道。
“今日夫子教了我一个词,叫‘卧冰求鲤’,讲的是一个人的母亲冬天想吃鲤鱼,但是天气寒冷,河面结冰,无法捕捉。这人便脱了衣裳卧在冰面上,后来这冰就化开了,从裂缝中跃出两条鲤鱼,这人就捉了回去给他母亲吃。”姜玉轩解释道。“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好今日下了大雪,这乾清池也给冻住了,我便让这贱奴卧在冰面上,看夫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姜云姒点了点头,阴阳怪气地说道,"三哥可真是好学!"
"那当然,枝枝跟我一起看吧,这可比那无聊的戏班子有趣多了!"姜玉轩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反而一脸骄傲地回道。
天上的雪下得愈发密集了,气温也越来越低。
姜云姒穿着厚实的棉袍站在这里,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抬眼望向冰面上的年轻男子,只见他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嘴唇咬得紧紧的,英俊的脸庞被冻得发紫,也不知在这儿躺了多久。
姜云姒顿时起了怜悯之心,但姜玉轩向来是个不听劝的主,这会儿他正在兴头上,要让他放人几乎不可能。
“三哥,今日天气实在太冷,又还在下雪,我看你这只是做无用功,不如让他先起来吧。”姜云姒劝道:“我看他都快冻僵了,这要是闹出人命来被父王知道了可就不妙了。”
姜玉轩一脸不屑地回答:“区区一个秦国弃子,也值得父王对我生气?”
哦,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国送来的质子--姜婉若。
质子并不罕见,各个国家缔结盟约时,会向对方派遣王室公子作为质押手段,以这些王室公子的性命来保证盟约的执行,这些人就是质子。
但质子是没有地位的,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性命。姜婉若被送到后,就没少被的皇子皇女欺负,但他根本无力反抗。
“三哥,这人既然得罪了你,不如我来替你出出气吧,我看他躺这儿半天不动,也着实无趣。”姜云姒看着冰面上的姜婉若,一脸嫌弃地说道。
姜玉轩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哦?那你是有什么新鲜玩法吗?”
“听夏,将我的鞭子取来!”姜云姒朝身边的侍女吩咐道。
"公主!"听夏收到命令,急忙走上前,拿出一条红色的鞭子递给了姜云姒。
"三哥,这鞭子是父王最近赏给我的,听说打人极疼,但我尚未用过,不如今日我俩一同试试?"
说完,姜云姒拿起鞭子,朝着冰面上的姜婉若甩去。
“啪”的一声,红色的长鞭狠狠抽打在冰面上,留下一道极深的白色痕迹,许多碎冰被抽得飞溅。
姜婉若的背部也被抽出一条血痕,周围的肌肤瞬间肿胀起来,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淌而下,凝成漂亮的血花。被抽的人却紧闭双眼,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三哥,他好像被抽晕了,好没劲,不如我们去找点儿其他的乐子?”姜云姒收起了鞭子,一副惋惜地表情说道。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姜玉轩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那儿到了一批民间的新鲜玩意,不如三哥随我去看看是否有合心意的?”姜云姒提议道。
"好啊,那我们快走吧!"姜玉轩显然被姜云姒说的民间玩意吸引了注意力,急切地催促道。
"好,我带三哥去!"姜云姒笑嘻嘻地应道,转身却对听夏比了个手势。
听夏顺着姜云姒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被众人遗忘、不省人事的姜婉若,瞬间明白了姜云姒的意思,命令侍卫将周围看戏的人群驱散,然后将姜婉若扶起,带回了凤祥宫。
凤祥宫内,姜云姒终于哄得姜玉轩开心,让他挑了几样新鲜玩意带走,这才得空到偏殿来看看。
此时的姜婉若己经被侍女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安排在床榻上。
“听夏,去找个御医来!”看着不省人事的姜婉若,姜云姒干脆好人做到底。
很快,御医便赶来了,给姜婉若把了脉。
"回禀公主,这位公子只是受了冻,身体并无大碍。"
"嗯!那他何时才会醒来?"姜云姒关心地问道。
"这个不好说,不过如果能燃些炭火,或许有助于他体温回升,提前醒来。"御医回道。
"听夏,你去燃些炭火,再给他加床被褥!"姜云姒又吩咐道。
"是!"
听夏离去后,姜云姒对着御医继续说道:“他背部有道伤口,刚才一首在流血,看着挺严重的,你帮他处理一下吧。”
御医闻言,便走到桌边拿出一瓶金疮药,倒了一些在姜婉若的背上,再用绷带给他包扎起来。
包扎好了之后,御医站了起来,恭敬地回禀道:"公主,这位公子己无大碍,只需要好好养伤,很快就可以痊愈。"
"那就好,辛苦你了!"姜云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微臣告退!"御医恭敬地退出了凤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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