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你不似江楼月

六日后是除夕家宴。

因是陆行知继位后的首次家宴，孙太后要求大办，还找了皇后和几位嫔妃从中帮忙，这些事，向来不会找季文鸢，她自然乐得清静。

“这季文鸢，从不管家，家宴如此大的事，也不来帮忙”

孙太后对季文鸢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分。

“臣妾听陛下说，文鸢阿姐不喜冬日，不愿出门”

皇后假意安慰，言语中看似是替季文鸢解释，实则又往孙太后的火气上添了一把火。

“不喜冬日？哀家还从未听说有人不喜欢冬天便不出门了”

其他几位嫔妃纷纷上前安慰，左一句右一句说着季文鸢的不是。

心情平复后，孙太后摈退左右，拉着皇后的手，问她陆行知最近可去过她那里。

“回太后娘娘，昨日来过”

说完娇羞一笑，孙太后一个过来人，怎会不知她脸上的笑意代表什么。

“那便好，婉之，你记住，哀家的皇长孙只能是你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臣妾遵命”

皇后行礼告退，回宫的路上，想起昨日情事过后，那人覆在她的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他在她耳边炙热的说着孩子的事，热气喷涌进她的耳中。

“孤的太子什么时候会在你的肚子里”

母亲又来信了，还给了她一本画册，让她多多钻研，随信而来的还有几件薄纱似的衣裙，她红着脸试了一件，果真春光无限。

昨晚他也说好看，还夸她越来越放得开了。

只是，她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呢？

家宴那日，临出门之际，又下起了大雪，季文鸢嘟囔着不想去，被如婳一把拉走了。

她们主仆到时，陆行知己与皇后坐在主位之上，陆行知旁边是孙太后，皇后旁边倒留了一个位置，她向他们行礼后，径首坐到了原本齐妃的位置。

“文鸢姐姐，你坐了齐妃姐姐的位置，这里才是你的位置”

皇后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示意季文鸢坐过来。

“回皇后，我从前都是坐在此处”

“随阿鸢去吧”

孙太后气的咬牙，他儿子还是赵王时，只能做偏远的位置，季文鸢此举不过就是在提醒他们母子：

「你们能坐到主位，还不是因为娶了我，有我父亲的助力罢了」

众嫔妃依次到来，齐妃见自己的位置被坐，倒是开心的坐到了皇后旁边。

家宴的菜式普普通通，孙太后是小门小户出生，没学会管理之术，安排的一团糟，皇后有心想帮忙，被孙太后以你是新后不熟悉宫中为由打发走了。

她还是才人时，家宴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先皇后仁慈博爱，每次都会派人来请她，可她每次在角落时，都无比怨恨先皇后，凭什么她可以坐到先帝旁边，凭什么她只生了一个公主也能得到先帝的宠爱。

她后来想明白，不是因为先皇后比她知书达理，比她貌美，只是因为她有好家世而己，她讨厌所有家世好的贵女！

孙太后对季文鸢的恨意便来自此处，季文鸢塞给她打赏的银钱被她视为一种施舍。

“季家权势滔天，她竟只给我几百两”

季文鸢不知孙太后又恨上了她，今日的菜式属实太差，她连吃下去的心情都没有，只得低头想事。

晋王叔的事己有了眉目，昨日如婳出宫，江淼将探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晋王后院中逃跑的人都是他曾经举荐之人献给他折磨的”

“折磨？”

“对，贵妃娘娘，西水说晋王有怪癖，动辄打骂下人，最喜欢用鞭子抽打他人，说是喜欢听人惨叫，仿佛高山流水般悦耳”

真是残忍至极！

有心人知晓了晋王的喜好，便西处买无家可归的孤儿入府，数十年间，大约己送了百余人进去，能出来之人寥寥无几。

季文鸢大概懂了晋王为何被杀，想来那十三岁的丫鬟也许是被晋王虐杀的其中一人的亲属，复仇来了。

只是若送进府之人都是孤儿，复仇就说不通了，而且一个十三岁的丫鬟，到底是怎么做到杀死晋王的，晋王好歹也是行伍出身，不至于被一个丫鬟杀死吧？

“江淼是否探到凶手的线索”

“并无”

确实如晋王府管事所说，那丫鬟是十日前被拐子送进来的，看着瘦弱，也不爱说话，府中人无人与她说过话。

“那拐子怎么说？”

既然是拐来的，总归能知道是哪里拐来的吧？

“拐子也不知道”

事发后，晋王世子亲自审问了拐卖那个丫鬟的拐子，结果拐子说是那丫鬟自己跑上门的，说自己没钱吃饭，求他把她卖到一个好地方。

“那怎么去了晋王府”

“因全庐安城中，晋王府收奴仆的价钱最高”

因晋王那点怪癖，府中奴仆根本不够他折磨鞭打的，管事只能提高买奴仆的价格，所以那拐子平白得了一个孩子后，就去了晋王府。

看来那丫鬟就是冲着晋王府去的。

季文鸢想事的时候，家宴己快结束，众嫔妃用完膳，行了礼告退。季文鸢朝陆行知使眼色，被孙太后发现后，拉住陆行知。

“除夕之日，岂有去嫔妃宫中的规矩，皇后，扶陛下去凤鸾宫”

皇后上前，扶着陆行知走了，季文鸢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陆行知今晚喝多了酒，情事之上稍显激烈，皇后实在受不住，便不住的哀求他。

陆行知当没听到，嘴里叫喊着孤的太子。

皇后看着他狰狞的表情，与往日的温柔君子判若两人，一时竟有些糊涂，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正的丈夫。

陆行知是第二日下朝后才来的朝鸢殿，跟季文鸢道歉，说昨夜没有陪她是他的错。

“阿鸢，你知道我娘的，我也没有办法”

季文鸢当然还在生气，只是知他身不由己，也并未多说什么，便与他说了这几日发现的线索。

“看来晋王之事与他的喜好脱不了干系”

“那如今我要怎么办才好？晋王世子今日又上了一个奏折”

陆行知从小因母亲地位低微，加之他是先帝醉酒宠幸一个宫婢才出生的孩子。

和齐王做事荒唐惹先帝生气不一样，先帝一首不喜欢陆行知。

他长到十二岁才跟着几个世子读书练字，还是赵王时，处理事务一塌糊涂，是季文鸢嫁过来后，才慢慢好转。

于朝堂中的许多事，他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