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以为她己经到黄泉之下了。
却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屋顶,像几十年前她还云英未嫁时的闺房的样子。
眼睛由模糊到清明,微微有些不适,她抬起手遮了遮眼。
这一觉,好像睡了好久的样子。
这是哪里呢?
黄泉之下吗?
缓缓撑起身子,拉开帘帐。
“小姐可是醒了?”
外间的听见里屋的动静,慢步走了进来。
施甜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却愣了神。
阎王爷倒是慈善,让她这将死之人,能再见一次梦中回不了乡的魂灵。
“醒了。”
“那奴婢伺候您起来吧,今日突然降温了,昨天老太太身边的何嬷嬷专门过来说,今天去兰阿寺请平安符时 让小姐穿的厚实些。”
挂起床帘,语气十分活跃,自家小姐得老太太宠爱,是一件好事。
兰阿寺?平安符?难道,这不是梦吗?
施甜得不到答案,记忆里和祖母去请平安符是她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儿了。
“二哥去吗?”
那年二哥正准备春闱,没有去。
“小姐忘了吗?还有一月就春闱了,二公子己经回书院了。”
笑了笑,小姐睡眼迷蒙,迷迷糊糊的,有点可爱。
“忘记了,那我们今天也给二哥哥求一个平安符,送到书院去。”
施甜状似无意,她儿时总是这么迷糊,倒不会有人发觉不对。
“小姐和二公子感情真好。”
施甜没说什么,在的伺候下起了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么熟悉又陌生,稚嫩,干净的一张脸,还没有被岁月摧残的脸,可真让人想念。
既然给了她机会回来,那么重来的这一辈子,她一定要过好,世间万物,人来人去,最终剩下的,不也只是她自己么?
己经爱过的东西,就与她无关了。
重来这一生,她只想过的舒服一些。
其实,做个米虫也不错。
……
等施甜梳妆好,走到门口时,府上大夫人慕氏,她的娘亲,己经站在马车旁了,一起的,还有二夫人陈氏,及二房的嫡女,苏玥漓。
他的长兄纪亦珩,骑着马,候在马车旁。
“姐姐来的可真早,大伯母和母亲己经等了一刻钟了。”一开口,就是让人厌恶的腔调,除了她也没谁了。
慕氏和陈氏听了这话,一个面色显然不好,另一个,面上有些紧张,但眼里的轻视和不在意是遮掩不住的,好像她女儿出言无状,嘲讽大房的嫡女,不是什么大事。
没办法,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施甜爹不疼娘不爱,好似不是这两人亲生的一样,只有祖母和二公子平常照拂一二,不然,她还真过不下去。
这些年来,她就像个泥人一样,因为不被宠爱,所以严重缺爱,为了获得父母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毫无主见,被利用完了价值,吃的一点儿渣都不剩。
现在想想,她们倒也没那么重要。
“比不得妹妹身子好,我这身子啊,走两步就喘的不行,都怪姐姐不争气,倒是败了大家伙儿的兴致,雨儿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要不,雨儿还是不去了吧。”
说着,施甜行了个礼,就想转身回去。
眼角红红的,好像真的内疚不己。
既然你找事,那就别怪我让你不开心了。
施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重来一生,她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在场的人却听了一愣,这泥人儿,今儿个怎么转了性,不忍着憋着,居然敢呛声了,往日里遇见这种事,哪回她不是跟个乌龟似的,缩着不吭声。
苏玥漓也是一愣,倒是真让施甜往回迈了几步。
不过,慕氏在场倒不会让施甜真的回去,一是因为施甜确实得老太太宠,二则是,施甜毕竟还是大房的人,有他这个大房主母在场,还是得护着小辈的。
若护不住,她的面子往哪搁。
不过,施甜今天的表现倒让她吃了一惊,怎么,装了十几年,终于装不下去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玥雨身子弱,慢些也没事,这会儿时间都等不着,平时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慕氏把主母的气势摆得很正,一段话说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纪亦珩听到母亲这样说,看了施甜一眼,没说话,姐妹之间的小摩擦,他一向是不参与的。
施甜得了慕氏一个眼神,走到跟前行了个礼,站在旁边也不说话了。
约半刻钟后,老太太在何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了门口。
纪亦珩下马,和众人一起迎着。
老太太头发花白,精神头却十足,嘴角轻轻抿起,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很慈祥。
施甜看着面前的老太太,眼睛有些涩然,上辈子,那一生,就只这一个长辈疼着她。
走近了,老太太看向众人,在看到施甜时,笑容明显真切了些,旁边的苏玥漓看到了,眼里闪过不满,也不知道施甜给老太太下了什么迷魂药。
“人都到了?”老太太看了一周,问慕氏。
“都到齐了。”慕氏笑的温温柔柔,端的贤惠样子,在老太太和外人面前,她一向这样,会装。
看来,还需向慕氏好好学习,施甜想。
“玥雨和我一起,其他人听大夫人的安排。”
“是。”听见老太太的话,慕氏的脸木了一瞬,以前都是她和老太太一起。
面色不显,在慕氏的安排下,施甜扶着老太太上了马车,纪亦珩在车队前面骑马护卫,向兰阿寺出发。
马车上,施甜看着老太太,笑的没心没肺:“祖母,一晚上没见了,想不想我呀?”
老太太见了,笑了:“你呀,在外面站着的时候,瘪这个嘴委委屈屈的,我还以为你挨欺负了呢,一到我跟前儿就原形毕露了。”
“老太太最知道孙女儿是什么样了,自然不需要做那样的姿态。”
老太太听了,笑的开心,从袖中掏出来一个小包。
“诺,没吃早饭吧,知道你馋嘴,提前让何嬷嬷备下的。”
“谢谢祖母,祖母最好了~”
施甜接过,打开一看,都是她爱吃的点心,果脯。
眼睛有些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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