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长恨

他成天埋头读书，就连夜里，也是在挑灯用功，很是刻苦。

我勤俭持家，主动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每日绣团扇卖钱，常常熬夜做活。

两年后，我将所有积蓄拿出来供他赴京赶考。

他抱着我热泪盈眶，情深意重说：「玉娘，我定要让你做风风光光的状元夫人。」

后来他真的考中状元，打马游街归故里，敲锣打鼓，鞭炮响彻整个鹤城。

我挽着菜篮子挤在人群里，看他高坐在白马上春光满面的俊俏样，喜极而泣。

游街结束后，他回到家里迫不及待地与我云雨一番，然后虚着眼神说：「玉娘，我被丞相大人捉婿了，莹莹本欲让我休你，但我不肯，她才勉强让我纳你为妾。」

我怔怔看着他，眼睛湿润，却倔强地不让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沉入谷底。

真心错付了？

半晌后，我推开他，冷笑：「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飞黄腾达后，没有抛弃糟糠之妻。」

「玉娘，丞相大人身居极位，我岂敢忤逆他的意思，将来我在朝中做事，还须仰仗他的庇护。我若官途通畅，你只会越来越风光。」

青楼女子见惯了世间薄情郎，可笑我玉娘也栽了跟头，罢了，淮生变心了，与他这攀龙附凤的状元郎讲真心愚不可及，倒不如沾沾这男人的光，做官妾，总比当娼女强。

我眼眸浮现出嘲讽之意，抬手抚摸他的侧脸，柔声：「淮生，你会永远偏爱我吗？」

他眉梢带喜，信誓旦旦点头。

03

丞相之女赵莹莹出身高贵，是个沉静内敛的娴静美人，她不屑跟我这卑贱的青楼女子宅斗，待我不冷不热。

淮生经常在我面前夸她：「莹莹温婉贤惠，执掌中馈井井有条，不善妒，妻妾和睦，是位顶好的夫人。」

呵呵，确实是位顶好的夫人，还体贴地给淮生纳了位妾室柳韵。

这柳韵是她的贴身丫鬟，模样机灵讨巧，平日里就爱跟我争风吃醋，说些酸话噎我。

不用猜也知道，是赵莹莹派她来治我。

我懒得搭理柳韵，安安分分做妾室。

后来赵莹莹怀孕了，柳韵也怀孕了，淮生纳闷我的肚子怎么一直没出息。

彼时我们几位妻妾陪着淮生用膳，柳韵阴阳怪气道：「许是玉姐姐先前被男人睡多了，亦或是曾经滑过胎，导致现在难怀孕。」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骤然冷却。

淮生则怒目瞪向柳韵，轻斥：「闭嘴，安安静吃你的饭去。」

他转头看我的神色变得复杂。

「玉娘，你以前在青楼时，可曾滑过胎？」

我冷脸看向淮生，啪的一声，将筷子重重搁下。

「你怕不是忘了，咱们刚成亲那会，我怀孕了！」

「你说不想因孩子分心，怕影响你赴考。」

「还说我绣花赚不到几个钱，养不起三口子！记不记得！」

那时我欢欢喜喜跑去告诉他有身孕了，结果他怔愣了许久，放下书卷，蹙眉盯着我的腹部，终是叹气：「玉娘，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喝药堕了吧。」

闻言我脸色煞白，后背惊出一阵冷汗，满脸不敢置信：「什么？」

他烦躁地解释了一通丧气话，然后安慰我：「玉娘，咱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等以后咱们的日子宽裕些再要小孩。」

我哭着喝下苦涩的药汤，疼得死去活来。

淮生照顾我半日后，就继续埋头读书了。

如今想来，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当时太傻了。

那会他的自私薄情已然体现得淋漓尽致，我却浑然不知，只觉那可怜的孩子当真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