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就问人买不买棺材。
见过晦气的,还没见过这么晦气的。
陆君都被他惊呆了。
好在她这会儿坐在楚木西的背篓里。
看不到陈西喜,陈西喜也看不到她。
陈西喜还在津津有味地给楚木西介绍,“别误会啊兄台,我们家开棺材铺的,我这也是为了生意嘛。
你现在用不上不要紧,可以交订金提前预定。
等真用上了,我们铺子不仅亲自送棺上门,还附赠一支唢呐班子,保准给你办得圆满又响亮。
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不买。”楚木西说着,抬步就上了他的骡车,“走吧。”
陈西喜瞪大眼,“你不买棺材,怎么还上车了?”
楚木西道:“你先前说有条件,只是问我买不买棺材,并没有说一定要买棺材才载我去县里,那我回答了不买,如今坐你车上,有毛病么?”
陈西喜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强盗说法!
背篓里,陆君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没毛病。”
陈西喜吓了一大跳,“谁?谁在说话?”
楚木西神色从容,“哪有人说话?”
“我没有听错!刚才真的有人在说话!”
陈西喜越说,后背越凉,汗毛都竖起来了,满脸惊恐,“昨天晚上可是鬼节刚过啊,该不会真有脏东西在附近吧?”
楚木西望着他,“你们家开棺材铺你还怕这个?”
“我是人,怎么就不能怕鬼了?”陈西喜险些跳脚,“再说了,那可是鬼啊,你不怕吗?”
楚木西:“哦,挺怕的。”
陈西喜:怎么觉得这小子的语气格外的勉强呢?
“算了算了,哥们儿今天发一回善心,免费载你去县里。”
陈西喜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害怕,想找个人作伴。
坐正后,他挥着鞭子,朝着开河县方向走。
楚木西话不多,一路上都很安静。
陈西喜受不了这气氛,时不时回过头来看他,“哎,兄台,聊聊呗?”
这一路上都是昨天晚上鬼节烧剩下的纸钱,被风吹得到处是,要没个人说说话,实在瘆得慌。
楚木西问:“聊什么?”
这下可把陈西喜给问住了。
毕竟是刚认识的人,哪有那么多话题可聊。
但对一个敢于跟人推销棺材的棺材铺少东家而言,没什么话题是聊不开的。
“聊聊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家里几口人,成亲没,媳妇儿漂亮不?”
楚木西显然并没有兴趣。
陈西喜见状,又转了个话题,“要不,聊聊苍梧山天师府?”
陆君靠坐在背篓里,原本正昏昏欲睡,听到“天师府”三个字,马上来了精神。
就听陈西喜侃侃而谈,“天师府历来只收男弟子,这一代却出了个女弟子,据说长得贼丑,还特凶残。”
楚木西挑眉,“凶残?”
“对,别人驱鬼要开阵画符,她驱鬼首接用菜刀砍,虽然是件法器,可哪个姑娘天天带把菜刀在身上的?”
话到这儿,陈西喜脑袋耷拉下去,一脸幽怨。
“听闻她还贼能吃,就这样的,我爹还想让我娶她呢!说是我们家生意特殊,娶个这样的媳妇儿能辟邪。”
陆君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除了长得丑贼能吃,还能辟邪。
反正是有用的。
也算是对得起每顿那几大碗饭了。
楚木西回头,瞥了眼背篓,缓缓道:“那确实不能娶,太能吃的养不起。”
“怎么养不起了?”陈西喜哼了哼,“哥们儿好歹还是有点积蓄的,就是……”
陈西喜叹了口气,“但凡她长得好看一点儿,我都不至于这么纠结。”
楚木西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打小东西的主意。
到他手里的吉祥物,怎可能拱手相让?
于是好心劝陈西喜,“我也听说了她长得很丑,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
“是吗?”陈西喜回头,狐疑地瞅了楚木西一眼,“那我再考虑考虑?”
听完八卦,陆君终于能放心躺下睡觉了。
苍梧山一脉并不限制弟子婚配。
因此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将来会嫁给能助她解咒的贵人。
那个“贵人”,就是楚木西。
——
因为没车,出行不便,楚木西很少来县里,并不清楚哪家铺子卖小麒麟。
下车时跟陈西喜打听了一下。
陈西喜听得眼睛都亮了,“我就说咱俩有缘来着,你看你要买镇煞的小麒麟,我们家刚好就有。”
楚木西:“你们家不是卖棺材么?”
陈西喜嘿嘿道:“顺带的,顺带的,你也知道,棺材生意不好做,总得想点儿别的营生不是?”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问楚木西,“兄台你为什么会突然买麒麟,请人看风水了?”
楚木西嗯了声。
“哪请的大师?”陈西喜越发好奇,“给我推荐推荐呗,要真是个高人,改天我也去请来看看,总觉得最近我们家铺子里有些不对劲。”
陆君刚醒,被风吹得仰天打了个喷嚏。
陈西喜又被吓了一大跳,脸色惨白地望着楚木西,“你刚才听到什么声儿没?”
楚木西淡定摇头,“没有。”
“不会……吧?”陈西喜嘴唇都在哆嗦,“我……我这一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幻听了对吧?”
楚木西:“你们家麒麟还卖不卖?”
“卖,当然卖!”
送上门儿的生意,哪有不做的。
可陈西喜这会儿连小腿肚都在打颤,完全挪不开步子,缓了好久才走在前头给楚木西带路。
楚木西顾虑到背篓里还有一小只,没打算进棺材铺,对陈西喜道:“我在外面等你。”
棺材铺本就是阴气重的地方,很多人都有顾虑,不肯进去也正常。
陈西喜没有多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进去找他爹。
陈西喜一走,陆君终于能打哈欠伸伸胳膊动动腿活动一下筋骨了。
然而还没等活动完,她就突然蹙起了小眉头。
楚木西显然也注意到了小东西突如其来的安静,怕出意外,赶紧将背篓放下来检查。
陆君道:“铺子里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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