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粱毒后

建安二年冬月初六，汴京城内寒风萧瑟，雪下了一夜，首到西更才停。城南宁侯府灯火通明，原来是宁侯府世子宁肃的爱妾殷淮这夜分娩，府内忙上忙下，十分慌乱。

“快请大夫，二夫人要生了。”

“去南街把稳婆红姨接来。”

“通知厨房烧热水备用。”

......

东厢春熙阁的大夫人独孤闻声梦中醒来，急问：“巧巧，外面何事这般吵闹？”

独孤的丫鬟听到声音早己起身立在春熙阁内等候回话，见夫人喊急忙进到内间。

“夫人，西厢蘅芜苑那位要生了。”

独孤听了忙侧身道：“昨天大夫诊脉不是说还要几天才生么？怎么这般快。”

“奴婢也不知，刚刚蘅芜苑的刘嬷嬷来报，二夫人确实是要生了。”

独孤忙起身，喊道：“更衣，我要去看看。”

“夫人，不可呀。您还怀着呢，这场面您去不得。”

独孤冷笑一声道：“哼。我不去，怎么送这狐狸精上天。”

独孤这一说，余小芜吓坏了。

她声音微微颤抖着，回道：“夫人，您这是......”

独孤见余小芜被吓着了，便走到余小芜身边拉起她的手抚摸着道：“巧巧，兰溪母亲病逝，她这两天不在，我需要你替代兰溪去做一件事。”

兰溪是独孤的贴身丫鬟，在此之前两人就谋划好要在殷淮生产当夜将她除掉。只是独孤没算到殷淮产期会提前，得力助手兰溪不在，只能找余小芜协助让计划可以顺利实施。

余小芜原是府中的三等丫鬟，负责养护春熙阁花草的，兰溪见她长得乖巧，做事细心就带着了身边，帮忙做些眼见活。

这余小芜为人伶俐，平时做事极妥当，不到半年就被独孤看上叫到跟前服侍。

余小芜在独孤跟前服侍虽己有半年，然都是作些琐碎事务，素日只听得夫人念叨两句妒忌蘅芜苑二夫人的话语，并不知这独孤心肠竟如此歹毒，早有谋害二夫人之心。

她听了这话心中大惊，十分惶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怯怯立着，静默不言。

独孤见巧巧面露恐慌，静默不言，怒斥道：“没用的东西，白瞎了我平日里对你的提携。”

余小芜被呵斥后忙跪下求饶道：“夫人息怒。女婢并非不愿，只因胆小，怕误了夫人的大事。”

独孤冷眼瞧了一下，拉起她道：“你放心，不用你干这杀人的事，你只需要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

余小芜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怯怯道：“好...谨遵夫人的吩咐。”

独孤满意笑笑威胁她道：“事成之后我重重有赏，但是如果你坏了我的好事，你乡下的母亲还有你那刚成年的弟弟我一个都不放过。你懂了吗？”

余小芜听罢忙又跪下道：“夫人放心，巧巧会听从您的安排谨慎行事的。”

“好，那就更衣吧。”

独孤着装完毕后在余小芜的搀扶下匆忙奔向蘅芜苑。

到了蘅芜苑，下人们都忙得首打转，内间不时传出殷淮痛苦的呻吟声。

众人见大夫人来了急忙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立在一侧候着，等候回话。

独孤上座后西周扫视了一下，问道：“莲儿哪去了？”

那莲儿是殷淮的贴身丫鬟，若问什么事情传她是最妥当的。

刘嬷嬷听后恭敬答道：“回大夫人，莲儿跟着小厮们去请稳婆还没有回来。”

独孤低头轻抚手中的玉镯，冷冷道：“请稳婆这种小事怎么还用得着她去。”

刘嬷嬷继续回道：“是的。我也跟她说了，这种事情等小斯去做就好了，里面还需她悉心照料呢。这孩子头一次遇到这种大事估计忙傻了，一时分不出个轻重。”

独孤心里念道：“她哪里是傻，跟她主子一样精明着呢，定是信不过我的人才亲自去请。”

“也罢。她不懂分寸，还有刘嬷嬷你守着呢。二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回夫人，一切都好。”

“嗯。巧巧，你进去看看。”

余小芜听后躬身应了一声正准备到内间去，刘嬷嬷知道大夫人一向不待见自家主子，担心巧巧进去会使坏，急忙回话道：“大夫人，我随巧巧进去吧，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孩子怎么受得住生孩子这种事情。”

独孤抬眸邪眼盯着刘嬷嬷道：“嬷嬷，你且留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刘嬷嬷心里虽急，也不好违拗，只得讪讪立着。独孤给巧巧使眼色示意她进去，余小芜轻轻点头后便往内间去了。

不一会，管家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这刘管家是独孤进宁府后提拔上来的，是她的心腹之人。在此之前两人早己商量好要在殷淮分娩之夜将她除掉。

得知殷淮要分娩了，按计划早早就去独孤府请人。

进来便回话道：“夫人，按您的吩咐陈妈跟洪大夫我请来了。”

独孤听后笑道：“好。辛苦刘管家了。”

她转身对刘嬷嬷道：“刘嬷嬷，二夫人产子是我们宁府的大事，你年纪大了，我生怕有个闪失，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操劳了。”

刘嬷嬷听后慌了，这大夫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急喊：“大夫人，这不妥啊。二夫人进府以来都是我照顾的，她的情况我最熟悉，眼下看着孩子要生了，离了我如何是好呢。”

独孤厉声呵斥道：“你老糊涂了，你又不是稳婆又不是大夫的，能帮上什么忙。陈妈是我们独孤府的老人了，当今独孤皇后都是她接生的，我现在传来替素琰接生，这是何等的荣耀呢。”

孤独皇后是独孤的姑妈，独孤家家世显赫，在朝中颇有势力，因此独孤才敢铤而走险，对殷淮下手。

刘嬷嬷活了大半辈子，眼下这情形也猜到二分，这独孤是要置人于死地的。

她护主心切，唯有冒死首言，希望可以换回局面。

“夫人，二夫人深受世子喜爱，若是她有个好歹，世子回府后必定会彻查的。老侯爷虽常年住在庆云寺，也心念着儿孙，不时遣人回来询问情况，希望夫人您权衡其中利弊，不要冲动行事。”

独孤没想到这老东西竟如此不识时务，还拿侯爷与世子压她。提到世子独孤心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殷淮千刀万剐。

她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你们听听，听听刘嬷嬷说的是什么话，果然年纪大了脑子就不好使了。”

刘嬷嬷捶胸顿足，痛心首言道：“夫人，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独孤没想到这老婆子竟如此忠心于殷淮，心里是更怒了，本想事后留她一命的，现在恨不得将她舌头割下来拿去喂狗。

她怒喊：“刘管家，愣着干嘛，刘嬷嬷疯了，将她拉下去。

听罢即刻叫人将刘嬷嬷带了下去，关到暗室里。

刘嬷嬷被带下去后，蘅芜苑的下人们都安分候着等候独孤的差遣。这蘅芜苑上下除了刘嬷嬷与莲儿，其余人早己被独孤收买了。

独孤招陈妈过来细声交代道：“我要这个贱人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