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几人仍是早早就起了床，想着五日后又是个集，虽说地窖里还有二十来斤的刺球，可瞧上次那般受食客追捧，这两日还得想法子再收些栗子才成。
“大湖，你放出风声去，告诉周边的村子，只说大岗村家这三日要收栗子，带着刺球的一文一斤，只要果子是好的，有多少咱们收多少。
村里估摸也瞒不住了，他们若是问起，你便说炒栗子是咱家穷的实在没法子了，无粮可吃，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大江、大海，你们还是跟着我上山去，咱们自己也去瞧瞧还能不能找着刺球。
翠云，你守着家里，如今家里不比从前，也有了些家底。
看好门户，厨下的门锁上，橱柜更要记得锁。若是有那些婆子上门打听，你只说婆婆什么也不肯同你说，你啥也不知道。”
“唉，阿娘，我记着了。”
王翠云手上不停地剁着烂菜叶子，心里却暗暗揣测，这是瞧这门生意挣钱了，日后便要支开自己了？
谢司寒看着这群小鸡子有些发愁，她想象着家里的院子，一脚踩下去鞋底便会踩上鸡粪，有些头皮发麻：“大江，回头你在后院用竹子圈个栅栏，莫让这群鸡子到前院来，咱家好不容易齐整些。”
“阿娘，我来弄吧，整日瞧大江做篾匠，我也学会了些。”翠云上前自告奋勇，想表表忠心。
“你个女人家，就别做这些活计了，还是等着大江吧，他是做惯了的，皮糙肉厚的。”
翠云脸色讪讪，搓了搓手，脸色不自然地应下：“唉……我省得了。”
心里却想着：果真是瞧自己不顺眼了，眼下即便自己做什么她都能挑出刺儿来，换做从前，婆婆哪里舍得使唤她家的好大儿，恨不能叫自己多干些才好。
“大江，你们背上背篓，镰刀记得带上。大海，一会你拿上我先前叫你三哥削尖了的木棍，好歹能防身。”谢司寒一边说，一边将弯刀斜跨在自己腰间。
一行三人上了山，今日不知是运道差了些还是怎么着，山上走了大半个时辰，却毫无所获，除却谢司寒眼下，手上不停歇摘的。
“阿娘，您割红瓷做什么？”
这小玩意儿，是赵大江打小跟着阿爹进山就会摘的野果子，外头是橘红色，表皮长满了刺，里头却是酸酸甜甜，只是除了孩童摘了解个馋，平日大人们哪里会摘这个？
他们兄弟二人看着阿娘割这红瓷，自然也学着用镰刀割下，只是赵大江心里疑惑忍不住问出口。
谢司寒一脸坏笑，她故意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儿：“这可是好东西！学名叫金樱子，可泄实火，尿时灼热疼痛可用，还可益肾固精、缩尿止带。”
谢司寒入了深山，便如鱼入了水一般自在，她在本科时学的便是医，寒暑假老师经常带着他们上山认草药，学校更是种了一片药田供他们学习。
“阿娘，您懂的可能真多，都是阿爹教您的？”手上不停，嘴上也不歇着。
只当是阿爹教的，阿爹祖上一家原是渭南人，二十年前若不是战乱，阿爹也不会与阿爷走失，更不会流离至此。
这个与他们从未谋面的阿爷，阿爹以往常挂在嘴边，在阿爹的口中这位阿爷文韬武略、无所不能。
谢司寒经过这几日与他们相处，知道了赵来喜有位厉害的阿爹，只是走散了，二十来年都不曾联系了。于是便打算以后一切不寻常的举动，都往赵来喜身上推，只说是赵来喜教她的。
“是啊，你阿爹教了我许多。” 谢司寒赶忙结束这个话题：“咱们再往里走走，若还是一无所获，咱们便回去。”
“阿娘，这处就己够深了，村里人极少来此处，若是再往里走，恐怕有些危险。”
来都来了，谢司寒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空着手回去，照理来说，眼下是秋季，山里多少都会有些果子的，可除了金樱子和一些栀子却什么也没有。
几人又往里头走了约莫一刻钟，仍是一无所获，正垂头丧气打算打道回府。
耳尖，约莫一人高的荆棘后，不知是什么动物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立时便听见了。
几人先是一愣，而后全身的毫毛都竖起来了，该不会是什么野兽吧？
谢司寒以手示意大家冷静，而后指挥他们弓着身子缓缓悄声退出去，不知是谁踩中了一根枯木，登时便发出“啪嗒”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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