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宸死前,似乎看见了自己的一生。
她看见她初见华铭卿那天,他坐在明皇后身边,斜斜的靠在扶手上,见有人进来这才抬眸看了一眼。他们西目相对,少年眸光如星,灿若骄阳。
她看见青涩的少年捏着她的手指。羞红了耳根,说想让她做他的太子妃,“宸儿,华铭卿定然此生不负。”那天她怎么回答的来着?她难得莞尔一笑,她说:“我等你娶我。”
她看见封后的旨意传进宋府,她递交辞呈,在大理寺交接最后工作时,最亲密的友人宁晚风眼中难掩的遗憾之色。
她看见她刚刚怀上杭儿时,什么名贵赏赐一箱一箱往凤栖宫送,华铭卿揽着她的腰,语气温和:“宸儿,我想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他没有自称朕,也没有叫她皇后,就像他们是民间一对普通的夫妻。
她初为人母,比起喜悦,心中更多的却是惶恐不安,看他那么开心,她到底是把所有的无措压了下去。
她还看见……玉美人小产,所有证据都指向她时,华铭卿满眼失望。她不懂宫门深海,她想解释,曾在大理寺工作那么久,她可以查清楚的。但对上华铭卿的目光,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跪在地上,愣愣地听完了旨。
算是很轻的处罚了,也许是觉得废后太过丢人,他把这事压了下去,面色不虞,只道:“传令,皇后以下犯上,殿前失仪,于凤栖宫中禁足三月。”
大抵就是从那时起,他们就有了无法修补的裂痕吧。
她看见,最后一次跟华铭卿吵架,华铭卿气得狠了,摔门而出,她也被禁足半年。
他与她之间的裂痕早己变成无法逾越的鸿沟,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就是这半年,她病了。
医院院正说她在大理寺时便因太过劳累拖垮了身子,如今积郁成疾,只能每日服药,好好调养身子,多出去走走,尽量避免劳心劳神。
华铭卿听说她病了,马上解了禁足,第一时间到她床前陪伴。她想,他到底还是对她有些感情的吧。
她的儿子华墨珩,听闻母亲病重便搬到了凤栖宫西院方便随时探望。
曾经的至交好友宁晚风很快就到了宫中,还带着她两岁的小侄儿,那孩子浓眉大眼,可爱极了。
但宋宸还是走了。走的时候,是个很美的秋日傍晚。她的心疾恶化太快,到最后己是药石无医。
那日她突然就能下地了,让身旁的女官羡鱼扶着她出来走了走,许是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她让女官下去,然后慢慢坐上那人曾上树亲手给她装上的秋千。
夕阳橘红,面色苍白的清瘦女子披着一件素色斗篷,手中拿着一卷诗书,坐在凤栖宫院里老枫树悬着的秋千上,闭上了眼。
天启二十年十月,宋皇后,崩,享年三十七岁,谥号“端睿”,葬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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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醒醒,今日放榜呢!”
羡鱼掀开月白色帷幔,见女子还睡着,便唤了几声。
“嗯……?”宋宸睁开了眼,看见了在宋府时的闺房。
“大小姐您可算醒啦,今日科考放榜,您一定金榜题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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