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真界赚外快

“也不知老头子现在气成什么样，可惜了，我也看不到。”孟慈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万子瑜可能一时没想起孟慈口中的老头子是谁，抬头看过来，却没说话。

孟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其实我偷跑出来的，我爹自作主张给我定了亲，我心里有气，谁都没告诉，趁着半夜大家睡着，不告而别了。”

万子瑜动作一顿，放下了筷子，正色道：“你爹给你定了亲？”

孟慈也不知自己揣着什么心思，认真作出解释：“我和那人不熟，相互没有感情，这事成不了，全是我爹一厢情愿。”

万子瑜拿帕子擦了擦嘴，擦完把帕子放好，才说：“孟姑娘与令尊有隔阂？”

尾音上扬，是个问句。

他们相识不过几日，其实问这问题有些冒犯。

但孟慈心中亲近万子瑜，并不以为意，反而把和她爹的矛盾全盘托出：“我爹他，就不该成家。”

“他沉迷修行，眼里心里都是修仙得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有一百天在闭关。”

“剩下的二百六十五天，一百天处理门派琐事，五十天下山历练。”

“一年中只有大约十五天陪着我娘，我娘满心满眼都是他，他不在时念着他，想着他，可等他真正在了，两人又无话可说。”

“我爹眼睛永远是望着外面的。”

孟慈说着伤感起来，脸上的笑化作苦笑：“害，我守在我娘身边，看多了她的苦涩和眼泪，我哄她，可她真正想要哄她的人又不是我。”

万子瑜舀了一碗汤，放到孟慈面前，劝她宽心：“世间伴侣不是每一对都甜甜蜜蜜，有些伴侣吵吵闹闹也很幸福。伯父伯母的相处方式旁人看着痛苦，也许却是他们能够接受的一种幸福。”

孟慈瞬间像炸了毛的猫似的瞪圆眼睛，大声反驳：“不可能！无论是甜甜蜜蜜还是吵吵闹闹，双方都是有回应的。而我娘永远得不到回应，她就像抱了一段木头，或一块冰，永远捂不热。”

万子瑜顿时明白这是孟慈心中的执念，是逆鳞，便不再试图触碰，静静地做一个聆听者。

孟慈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因为我娘死的时候是望向我爹的方向，而我爹还在闭关修炼，甚至是半个月后，我娘埋进土里他才知道。”

这事多少有点滑稽，孟慈说着说着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他出来后听说我娘死了，只是回了声知道了，就赶紧去处理他那堆门派信函了。”

这么笑多少有几分难受，孟慈停止笑，变得面无表情起来：“做人家丈夫到这种地步，还修什么仙，练什么道，我可不觉得哪个神仙似他这般自私。”

万子瑜看孟慈不说了，将帕子叠好掖在她手心里。

孟慈恹恹地看了一眼，思绪抽离不出来，没有反应。

万子瑜叹了一口气，重新拿起帕子，端详着孟慈的脸仔细擦干她脸侧的泪。

可孟慈的泪水决了堤，越擦越多。

她委屈地哽咽道：“我当时就想，以后嫁人绝不能嫁一个修仙的。反正我也修不了仙，不如找个普通人，就过平凡夫妻那般的生活。”

万子瑜擦泪的动作忽然顿住了，孟慈隔着泪花，朦朦胧胧地看过去。

发现孟慈在看，万子瑜才继续，像哄小孩子似的，耐心道：“心之所向，便能感召而来，你想要的生活，一定会有。”

孟慈特别响亮地抽泣了一声，恨声道：“我不会原谅他的。我故意气他，看他生气就觉得舒心顺意。”

万子瑜觉得孟慈真是孩子脾气，强自压抑笑声：“你是怎么气他的？”

孟慈狡黠地眨了眨眼：“他这人最爱面子，我作为他唯一的女儿，就当个纨绔，让他丢面子。”

“他这人最爱权势，爱掌门的位子，我就当个废物，让他不得不把掌门之位传给别人。”

其实孟慈说这话时有点心虚，就算她不故意做个纨绔、废物，似乎也难当掌门之位。

她说得兴起，手舞足蹈起来：“你是不知道他生气的样子，眼睛瞪的像铜铃，胡子都在颤，嘴里一个劲骂我不争气，后悔怎么有我这么个女儿。”

万子瑜适时被她逗笑，配合着听她讲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后来孟慈说累了，万子瑜才把她送回房间，让她躺在床上抹药，药没抹完人就睡着了。

万子瑜把药膏收起来，坐在床边看她的睡颜，觉得能这样陪着她，更像自己做的一场梦。

孟慈这一觉睡得沉，第二日又起晚了。

但有了一起分享悲伤往事的经历，孟慈不大在意万子瑜知道自己爱睡懒觉了。

她起床后随便收拾了下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昨日练剑的地方，不出意外看到了万子瑜。

此时万子瑜靠在一棵树上，也不知站了多久。

孟慈整了整衣冠，才慢步走过去，郑重其事地鞠躬行了个礼，拱手道：“求万公子收下我这个徒弟。”

万子瑜抱臂看过来，目光从头到脚把人打量了一遭。

孟慈没听到回应，抬起一点头来拿眼睛偷觑，和万子瑜对上视线后露出一个俏皮的笑。

万子瑜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若是做我弟子，万不许赖床晚起了。”

孟慈开心地一下子首起腰来，装乖卖巧地回：“师傅在上，顽劣小徒是万万不敢的。”

万子瑜又轻轻敲了一下才作罢，让孟慈把昨日新学的招式再练一遍。

其实孟慈脚还没好利索，但前面的几式剑招主要靠两臂，轻易用不到腿脚，万子瑜才放心教给她。

孟慈信心满满地取了木剑，拍拍胸脯道：“昨日练了好几遍，早记住了，一定没问题。”

她走去空地上，摆好架势，认真舞了一遍。

万子瑜原本放松姿势站在一边看，看着看着突觉不对，又站首了一些。

待孟慈将剑放下，心虚地看过来，才稳着声音问：“这是你自创的剑招吗？”

孟慈招式做到一半有些想不起来，先前又说了大话，不愿亲手打脸，便随意做了些小动作来搪塞。

可万子瑜眼光实在毒辣，再小的动作也躲不过去。

万子瑜忽然觉得，做孟慈的师傅，自己可真是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