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凤栖梧

“小姐，你去看赛龙舟都不带上我。”端午节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有一次裴梦檀说漏了嘴，让春柳知道她去看了比赛，春柳己经碎碎念了好几天，听的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姑奶奶，我错了。求求你别再说了行不行，下次一定带上你。哎呀，扇子别停，好热。”

天气炎热，她在书房看书消磨时间。旁边放着一盆冰块，春柳对着冰扇风，扑面而来的凉风让她好过了不少。太后送的白狐小汤圆也趴在书桌上和她一起吹风，天气一热小汤圆就掉毛，整个书房到处都是它掉的白毛。

这个书房里少部分是她从侯府带过来的书，其他的都是楚恒准备的好的书。除了各大书店都能买到的书之外，就是他搜罗的各种孤本，陆陆续续搜集了很多的书，奇闻怪谈、游记杂书、琴棋书画、工农医术、天文地理，甚至是武林秘籍，包罗万象。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先贤诚不欺我。”她看着这本《武思游记》看得入迷。这本游记是由一名叫武思的人所著，详细记录了他在岭南八州辗转数十年的所见所闻。小到当地的饮食起居、民风民俗，大到宗族秘闻、地方怪谈，让人惊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春柳对这些不感兴趣，扇着风，叽叽喳喳个不停。

“那赛龙舟谁赢了呀，第一名赏的什么？”

“第一名就是程小将军，听说赏了黄金百两。”

“程小将军？就是将月池国打的送公主来求和那个？”

“是啊，你怎么知道？”

“厨房的林婶子每天都出府买菜，消息可灵通了，经常能听到各种消息，回来就和我们说。”

“是么？那你还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听说月池国的公主叫月琳琅，长的比珍昭仪还漂亮，又能歌善舞的，圣上可喜欢了，刚入宫就被封为昭仪。”

“宫里的事你们也知道？”

“当然啦，宫里出来采买的太监宫女，各个娘娘身边的都有，人多嘴杂的。”

“好了好了，你安静会儿，我看会儿书。”

闲聊了一会儿后，裴梦檀注意力又回到了书中。她看到书上记载了一种易容术，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月见草、云母粉、六月钱......加入清水调成糊状......”

“小姐，你念的什么，怎么听起来像药材？”春柳一脸疑惑。

她取来一张纸，将配方写下。

“书上说用这些药材可以易容，我写下来了，你帮我去买回来，我试试看能不能做成。”

春柳接过方子，转身出了书房。在等她回来的时候，裴梦檀想起之前和楚恒提起过的玉佩。当时放在她的梳妆盒里一并带了过来，于是回卧房找了。

小汤圆嗷呜叫了两声想跟上，又贴近冰盆趴了下来。

......

金乌西坠，月亮己经挂在了天上。望月亭上不复午时的灼热，挤挤挨挨的莲叶铺满湖面，粉白的莲花或含苞待放，或肆意绽放。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清雅的莲香。

裴梦檀让春柳将餔食布置在望月亭，边吃饭边观赏这盛放的莲花。

“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蘋。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啪、啪。”

身后传来一阵掌声，裴梦檀看过去，居然是楚恒和荣祁，赶忙放下筷子起身行礼。

“陛下万福金安。”

“免礼。王妃才识过人，怕是要将孤那新科状元比下去了。”

“不敢当，妾身一时兴起所言，岂敢与状元相比。”

“王妃不必妄自菲薄，你这一言一行都不似普通女子。若你是男儿身，必是经天纬地通世之才。”

“陛下谬赞了，妾身......”

“打住打住，都坐下吧，孤还未吃饭，饿着呢。”

“陛下，不是说好了来我这儿喝荔州百花酿的吗？谢总管，帮陛下斟酒，春柳，去吩咐厨房做几个下酒菜送过来。”楚恒将手中的酒坛递给谢源。

三人落座，天色己完全暗了下来，暖风阵阵拂过，无端地让人放松下来，令人陶醉其中，一时间无人说话打破宁静。

酒坛启封，风中的莲香混入了酒香，几人醒过神来。

“光闻酒香就知道是好酒，你从哪里弄到手的？”荣祁好奇地问道。

“你登基前不是在荔州治水吗，我去找你的时候找当地的酒庄买的。”

“好哇，我辛辛苦苦干活，还差点被受灾暴动的百姓打了一顿，你倒好，还有心思买酒喝。”荣祁佯装生气。

“我可没喝，本打算等你治好水患回来给你庆功的。”楚恒就差在脸上写着‘你别冤枉我’了。

裴梦檀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捂嘴笑出了声。

酒过三巡，此时月上中天，星辰璀璨，皎洁的月光为大地披上银装。她酒量浅，此时己经有些不胜酒力，看着手中的酒杯都出现了重影。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她举杯对着楚恒，好奇怪，怎么他有两个脑袋。笑了笑，正要一饮而尽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檀儿，你醉了。”看着她迷离的眼神，洗尽铅华的笑容，楚恒眼神一暗，心头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湖中，泛起轻微的涟漪。

他抢过她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下。

“妙，妙，妙。”荣祁抚掌大笑。

“谢源，拿琴来。”

悠扬动听的琴音响起，居然是《凤求凰》。醉酒中的裴梦檀被琴声吸引，痴痴地望着弹琴的荣祁。突然起身走到一名侍卫旁边，抽出他的配剑。琴音顿了顿又响起，她侧耳凝神听了片刻，随后跟着韵律挥动起手中的剑。

那婉转悠扬的琴声，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欢快喜悦；那跳着剑舞的倾城美人如月下仙子，一袭浅碧纱衣，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此刻，天地为之失色，唯有那跳着剑舞月下仙子是这世间唯一一抹色彩。

不知何时，琴声停了，众人依然沉醉在这摄魂夺魄的美中，唯有楚恒面沉如水。他疾步走到裴梦檀跟前，听到她细微的喘息声，将人打横抱起。剑掉到了地上，“哐啷”一声响也惊醒了在场所有人，那名失了佩剑的侍卫更是快步上前捡起他的剑。

“陛下，檀儿喝醉了，我送她回房，你自便吧。”

“宝珠蒙尘，可惜，可惜。”荣祁似是自言自语地叹息道。

楚恒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