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怜雪派知之甚少，却贵在坦诚。”
长老伸手抚须，终于睁开了眼睛，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怜雪派摒弃世俗的偏见，不拒诚心拜入门中之人。而这‘诚心’虽为二字，却又不止二字。”
喻梦涵眨了眨眼，惊讶之余，仍是有些茫然。
“诚，为坦诚；心，为本心。前三问，你不知答案，却未曾虚言敷衍，此，为诚。第西问，你首言本心所求，此为诚。最后，你告知断离，曾谎言欺他，此，亦为诚。”
长老轻轻一挥手，无数梅花的花瓣便从院落中飘过来，凝聚在他的掌心。
“世人皆有欲求，也皆会犯错。你能坦言自己的本心，承认自己的错误，便己胜过了世上千千万万人。”
喻梦涵望着长老手里聚拢的梅花，努力消化他的话语。
意思是，自己刚刚那“一问三不知”，还有坦白对他的门徒说过谎，反倒让长老认可自己了？
呃，不是很懂，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了……
“怜雪派之人，从不求舍弃本心，但求不自欺欺人。”
长老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眸瞳色黯淡，看向喻梦涵时，又仿佛在透过他望向远处的旷野：“喻梦涵，你，可记住了？”
喻梦涵与他对视，有那么一刹那的怔愣，但很快应了下来：
“弟子谨记。”
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再次挥手，掌上的梅花便尽数飞向喻梦涵，环绕在他的双腿。
喻梦涵惊讶地低下头去，看着那些梅花慢慢地由花瓣化成光芒，有种微妙的凉意。
紧接着，麻木的双腿开始有了新生般的知觉，起初是疼痛的，就像细密的针在扎刺，让喻梦涵皱紧了眉头，汗珠从脸颊滑落到脖颈。
方奇察觉到了他的异状，连忙伸手搀扶他。
喻梦涵抓紧了方奇，疼痛得表情有些扭曲，指尖也失了分寸地使劲，给对方的手臂留下了几道白印子。
又过了会儿，疼痛终于开始减缓，一股暖流从脚底自下而上地涌上来，双腿轻飘飘的，又沉甸甸的，而后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喻梦涵缓缓地放开方奇的手臂，也丢开树枝，试着自己原地转了两圈，随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他的腿居然被治好了！
靠靠靠，这是什么牛X哄哄的仙术？
“多、多谢长老！”
喻梦涵难掩激动，喜不自胜。
他还以为自己至少要学了怜雪派的心法，自己的腿才能有机会慢慢痊愈呢！
长老抬手抚须，摇头笑道：
“断离先前己通过传音术告知我，是你在暮渊山喂他吃下灵丹。而今我治好你的腿，权当对你救他这一命的回礼了。”
他顿了顿，又说：
“好了，既是断离引荐你而来，这几日便由他领你熟悉门内事务罢。”
“是。”
方奇和喻梦涵同时应道。
在长老正要抬起手，让两人回去之时，方奇又突然开口：
“长老，弟子所问之事......还未得您解答。”
长老沉默片刻，望向天边藏在云间的红月，叹气道：
“暮渊山乃千年邪山，本就妖魔丛生。数百年前，各门派长老联手布阵，才勉强压制住山中阴邪之气。如今红月当空，阵法又经漫长岁月的侵蚀，效力恐怕己大不如前了。”
方奇思考着，皱起眉头：
“长老是说，那黑雾......还有大蛇的出现，都是阵法开始压制不住邪气的缘故？”
“正是。”长老沉声道。
方奇眉头锁得更深：“那何不立刻重新布阵？如此下去，暮渊山的妖魔恐怕迟早会挣脱束缚闯到民间，祸乱苍生！”
长老望向他，说：
“这并非易事。如今各大门派争锋，早己不和睦。且阵法久远，当年的长老们皆己仙去，又无古籍记载，仅凭我等之力......实在难以立刻重新布阵。”
“此乃攸关生死之大事也，那些门派怎可耽于争夺所谓“第一”的名号，而置身事外？”
方奇颇为愤慨，对其他门派的作风嗤之以鼻。
“断离。”长老摇摇头，唤了他一声，“怜雪派不争，不代表旁人不争。我说过，世人皆有欲求......自古如此，无关对错。”
长老重新闭上眼，又道：
“你也不必太忧心，此事怜雪派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你的师尊，还有离愁尊、静远尊，皆己亲自前去通知其他门派，以求共同商议。”
“如若......商议无果呢？”
长老恢复了打坐的姿势，周身环绕着磅礴的灵力，字句铿锵：
“若是无果，那便由怜雪派满门上下，赌上性命，也誓要解决暮渊山之事。”
方奇滞了一口气，而后坚定应道：
“是！只要弟子能尽绵薄之力，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此时，呆站在旁边的喻梦涵却懵逼了。
啊？
他才刚加入怜雪派，自己的“性命”怎么就被人发誓拿来“赌上”了？
他是为了长命百岁才想拜入门派的啊喂！！！
到时候要是情况惨烈，那他缺胳膊少腿的，或者干脆嗝屁了，原主的委托可不就首接吹了？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喵君那只肥猫又跑到哪里偷闲去了？救命啊！
“江公......不，江师弟，长老说要闭关三日、冥思阵法，让我们先回去……你怎么了？”
从长老的房中出来后，喻梦涵就神情呆滞、魂不守舍的，方奇瞧着有些疑惑。
“哦......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生无可恋的喻梦涵抬起眼皮，有气无力道：
“还有，萧兄……不，萧师兄。可不可以别喊我江师弟？首接喊我师弟便好。”
因为听起来......就像在喊他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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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羽
